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华妃重生》作者:晏语菲菲 文案: 上一世,她有多爱他,这一生,她便有多恨他! 甄嬛,皇后,那些想要她命的人,这一次,要你们统统把命还回来! 高能预警 华妃派爽文,甄嬛、皇后党勿入! 内容标签:历史剧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妃 ┃ 配角:甄嬛,胤禛 ┃ 其它:甄嬛传同人   ☆、重生   没想到她年世兰还能活着,活在了雍正元年选秀之前的夏季,曹贵人……不,此时还是常在的曹琴默生下女儿的第三日。   颂芝正服侍她洗漱,她大梦初醒般,仍有些精神恍惚。   在冷宫触柱而死之后,她的魂魄因怨念太重无法抵达地府,只能在紫禁城上空飘着。也正因如此,才让她这个孤魂野鬼看清了许多她不曾知道的真像,得知了后事中不为人知的秘辛。   当她看到弘历登基为帝,甄嬛那贱人永享太后尊荣时,她几欲气得魂飞魄散!眼前白光闪烁,脑海一片混沌,再醒来便听见了颂芝熟悉的声音:“娘娘起床!”   颂芝,上辈子唯一对她忠心到底的人。   看着梳妆镜中小心翼翼给自己梳头的颂芝,年世兰一阵心酸!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颂芝!而那些背叛自己陷害自己的人——甄嬛那贱人自然不能放过,还有皇后那老妇,皇上……胤禛!咱们的杀子深仇,灭族大恨,慢慢儿的算!   至于曹琴默,哼哼,上辈子被你牵着鼻子走以致落到那样一个地步,这辈子,我若不好好利用你,岂不是对不起你当初的锦囊妙计?   “娘娘,四皇女今儿洗三,依照娘娘的位分,大可不必亲自前往,只让人送去贺礼便也是了。”颂芝给她戴上耳坠子,斟酌着说道。   四皇女,便是温宜公主了。当初若不是她为了笼络曹琴默,向皇上进言,四皇女能一出生便得了温宜公主的封号?曹琴默能晋封贵人还能亲自抚育公主吗?到最后,竟是养了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喂不熟倒也罢了,还反咬自己一口!   曹琴默在乎的唯有温宜公主,只要抓住这根软肋,看她还敢翻天!   年世兰冷笑一声,轻抚着自己的发髻,道:“你以为我去是为了瞧她么?她难产伤了身子,这会儿还下不来床呢!不过是瞧瞧四皇女罢了,毕竟,那是皇上的亲骨肉。”念到“皇上”二字几乎用了千钧力,而“亲骨肉”三字更是咬牙切齿。   若她不是年世兰,若她哥哥不是年羹尧,确切的说,若当初年羹尧没有帮胤禛参与“九龙夺嫡”,她的亲骨肉早已满地跑了吧!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   这一辈子,她能保住哥哥一家吗?   像有一盆冰水兜头砸下,她忽然之间便意兴阑珊。   周宁海却在身后提醒:“娘娘该起驾去给皇后请安了。”   年世兰拔下头上的凤凰点翠簪子,扔在妆台上,冷冷道:“不去了,抱病吧!”   周宁海和颂芝交换了个眼色,队她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早已习惯,什么也没问便退下了。   她转身时正巧看到地中央摆着的景泰蓝掐丝珐琅大香炉,香炉内燃烧未尽的欢宜香飘出丝丝缕缕的香气。   欢宜香!害死自己腹中胎儿,害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生育的罪魁祸首!   前世竟然觉得它好闻!   年世兰悲愤交加,扑到香炉前,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整个香炉推翻在地。香灰撒的到处都是,室内也弥漫着经久不去的异香。   “哈哈哈哈……”年世兰忽然仰天大笑,整个人都仿佛疯魔了一般,颂芝惊恐的唤着她,她却充耳未闻,眼角,一颗晶莹泪珠滑落,随即而来的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流,再也止不住滚滚而下。   也不知听了什么风声,胤禛在下朝之后竟然来了翊坤宫看她。   听到临驾的掌声时,颂芝劝她出去接驾。   年世兰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本宫身子不适,连皇后请安都没去,怎么能强撑着接驾?”   颂芝刚要开口再劝,却听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今儿有些不高兴?”   年世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多少次,她使小性儿耍脾气,他就是这么调侃她的。那时候她听着,总觉得无限甜蜜,可重活一世再听见这人的声音,恨不得立时跳起来将他千刀万剐!   你还我孩儿!还我年家满门!   但她只是默默背转过身去,没有理会他。   胤禛挥了挥手,颂芝退了下去,他坐到床边笑道:“怎么了这是?难不成真是病了?可曾去请太医?”说着便要让苏培盛去叫江慎来。   华妃忽的坐起来,蹬着胤禛冷冷道:“叫他做什么?他但凡有点本事,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是怀不上孩子!”哼,自然是知道太医院口径上下统一的,有欢宜香一日,她就一日不能生下孩子!   胤禛脸色微滞,仍是笑道:“他既不好,那朕就给你换一个稳妥的太医来就是了。”   华妃冷哼道:“不必了,换了旁人难道就能有了?”   胤禛想了想说:“今儿是四皇女洗三的日子,难怪你心里不痛快。”   华妃不由自主的鼻子一酸,道:“皇上知道就好。”   胤禛便道:“曹常在一向以你为首,她的位分本不足以抚育孩子,朕就把四皇女养在你名下,你看可好?”   这事年世兰原准备自己开口求的,没想到胤禛主动提了,他既有此想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当下便也答应了。   有了四皇女在手,就不怕曹琴默翻出天去!   胤禛见她脸色好了些,心底叹了口气,笑着说:“以后有了孩子,你可要有做额娘的样子,可不能动不动就使小性儿了。”   华妃心底冷笑,面上却神色如常,说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待四皇女视如己出的。”   的确会视如己出,横竖她再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男人生孩子了!若真有了孩子,日日对着,只怕心里也会生出芥蒂来。   没孩子就没孩子吧!宫里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多了,到时候只要把未来储君弘历养在名下,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打紧!   她虽莽撞,可是经了一世,却也明白,她重活过来可不是为了生孩子,而是——报仇!   四皇女过了洗三便抱到了翊坤宫,年世兰望着四皇女皱巴巴的小脸儿,不由又是一阵心酸。前世她不愿抱养别人的孩子,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必然还有机会生育自己的孩子。现在知道没机会也不屑那个机会,便好好养育四皇女吧!   生恩不如养恩,胤禛当年也是孝懿皇后养大的,跟自己的生母如今的太后可亲近不到哪儿去。   到了满月那日,胤禛为了给华妃长脸,特例给四皇女定了封号:温宜。虽早已知道,但华妃还是忍不住哂笑。皇后那老妇的闺名不就是宜修么!看来皇上从未尊敬过这位继后啊!这么不知避讳!   看到皇后那老脸僵硬的德性,华妃十分神清气爽。   除了给四皇女封号,胤禛也提了曹琴默的位分,华妃虽有不悦,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之衔,她还未放在眼里。   过了温宜满月没多久,便要准备选秀了。   这一次选秀,彻底拉开了后宫争斗的序幕。   甄嬛,沈眉庄,安陵容……山水有相逢,这么快咱们又要见面了!   只是这一次谁笑到最后,且走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选秀   这一日午后,皇后派人请华妃过去,想是商讨选秀之事,华妃穿上那件她最爱的玫瑰紫旗袍,旗头上缀满点翠饰品,正中一只凤凰点翠衔珠簪,水滴状的东珠垂在额间,行动时光华闪耀,施施然到了皇后宫中,行礼过后落座。   上了茶,身穿绿底绣花鸟纹旗袍,头戴赤金镶东珠钿子的皇后含笑开口:“这个时候叫妹妹来,打扰妹妹休息了。”   这老妇惯会装得雍容大度,肚子里却是一股子坏水儿!宫里的孩子不知被她算计了多少!可惜呀,还是不够,要不然算计的皇上断子绝孙才好呢!   懒懒的开口回道:“臣妾哪有娘娘这么清闲有福啊!”又明知故问:“娘娘这会子是有何要事啊?”   皇后笑道:“选秀已到最后一轮殿选了,妹妹准备的如何?”   谁跟你称姐道妹的!   华妃暗自撇了撇嘴,道:“娘娘放心,自是一切都准备的妥当,国库再空虚,也要顾及着皇上的面子不是!”也不多抱怨了,越是抱怨恐怕皇后越是瞧好戏呢!端起茶杯来轻抿一口,寻思着什么时候撂了协理后宫的权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可不能再揽着了。   对了,沈眉庄进宫不是要学管账么?当初自己为了揽权不愿意放手,行,这次就便宜她了,看她能管出个什么花样来!   还是皇后聪明,平日里只做甩手掌柜,一旦遇事便头疼推脱,哼!亏得胤禛愿意守着这个不下蛋又一无是处的皇后。   还不是太后保着她!   要除皇后,先得除去太后才是。   这老妖婆上辈子跟胤禛沆瀣一气,算计了自己的孩子,算计了年家满门,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没放过。这些倒也罢了,可她为了乌拉那拉和乌雅家的荣耀,死了那么多亲孙子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对皇后可比对皇上好多了!   皇后一笑而过,让人端了些新的点心来给华妃,华妃瞧不上皇后,自然也瞧不上她宫里的点心。但这一次,她没像前世那样直接给皇后没脸,免得让皇后借口塞根钉子去翊坤宫。   “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这几日胃口不好,只怕这些点心臣妾受用不得,娘娘还是留着招待别的姐妹们吧!”也不等皇后再开口,华妃就甩了甩帕子,“若娘娘没有旁的吩咐,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虽说选秀只剩最后一轮了,可越到最后越要紧不是,这一大摊子事儿,臣妾可不敢马虎。”   皇后面色微变,不便再留她,便放她走了。待她走到门口,皇后悠悠说道:“也不知道这届秀女选得怎么样了,后宫是该好好添些新人,为皇上延绵子嗣了。”   这话说着,不就是刺华妃的么!   华妃脚步不停,心底冷笑:你以为你还能刺得着我?我可不再是从前那个心里惦记着皇上的年世兰了!   华妃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邀宠,自然没有请皇上去翊坤宫用膳,自个儿用了便早早歇息,让他跟皇后自讨没趣儿去!   谁知皇上从景仁宫出来,还是来了翊坤宫。   华妃蹙眉,但也不得不整装迎驾。   胤禛拉着她的手亲自扶她起来,笑道:“怎么今儿歇得这么早,也不等朕过来?”   华妃一笑,心道:从前等得日子太多了,以后再也不会等了。口中却说:“整日介忙碌,也不让人好生歇息,皇上既陪了皇后用膳,何不就留在景仁宫?反倒折腾起臣妾来,烦得很!”   最后一句似嗔似怨,胤禛听着却以为她在撒娇,不由哈哈笑起来。   华妃听了便有些反胃,重活一世再来侍寝,她当真无比恶心!从前最怕他宠幸旁人,可如今,她巴不得甄嬛等人快些进宫,好将身旁这脑满肠肥狠心硬肺的男人拖走。   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多少次想就这么掐死他,一了百了。可是,为了哥哥,为了年家,她不得不忍!也为了不让他那么痛快的死去,让他饱尝苦果之后再慢慢儿的死,岂不快哉!   次日,皇上、太后与皇后一道在体元殿对秀女们进行最后一轮甄选。不出意外的,甄嬛三人入选。从前年世兰很是奇怪,安陵容那样的家世竟也能入选,原来是托了甄嬛与太后的福气!太后那多此一问,以及甄嬛给安陵容鬓边的海棠花儿起了作用。   当晚,皇后便去给皇上道贺。年世兰吩咐颂芝带上刚做好的枸杞菊花糕,和皇后前后脚去了养心殿。   通报进去,给皇上皇后请了安,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也在这儿,真巧,臣妾刚好带了新制的菊花糕来,娘娘也尝一尝吧!”   皇后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菊花糕里点缀着红色的枸杞,便夸华妃有心了,又忍不住膈应她,笑道:“妹妹来得也巧,本宫正和皇上商量给新晋的常在甄氏拟个封号呢!”   华妃看到胤禛品尝过菊花糕后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哦?一个小小的常在能有如此殊荣,想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皇上定是十分喜欢的吧?不知拟了个什么封号?”   皇后看一眼胤禛,胤禛的手指在空中划了划,道:“莞,莞尔一笑的莞。”   莞尔一笑?也真会自欺欺人,莞,不就是纯元皇后的小名儿么!还真是“长情”呐!满屋子的活人你都不放在眼里,就这么惦念着一个死人,呵呵,她若不死,恐怕你也不会这么惦念着吧!   “莞常在?果真别致,常在有封号,恐怕是后宫里的头一份儿了!”华妃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胤禛不语,已是习惯了华妃的“醋意”,并不觉得什么。   皇后却是笑道:“有妹妹你在,还未入宫的秀女罢了,怎么能算得上后宫的头一份儿呢?”   华妃声音略大了些,说道:“只在体元殿外遥遥一见,便让皇上如此上心,将来别说是臣妾了,就是皇后娘娘您恐怕都要望尘莫及了吧!”   皇后面色一僵,悄悄看了一眼皇上,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胤禛笑睨华妃一眼,道:“满口胡言,整个后宫也就你敢这么说话,整日介拈酸吃醋,也不怕人笑话。”   华妃娇俏一笑,拈酸吃醋?不过做给你们看看罢了!   大喇喇的坐到皇后对面去,脆生生的说:“笑话?我不笑话她便罢了,还容得下她笑话我?”   皇后应景儿的笑了两声,说华妃惯会说笑的,便要起身退下。   华妃却叫住了她,回头对胤禛道:“臣妾来可不是为了送碟子点心,正是有事回皇上,既然皇后也在,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胤禛坐直了身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又示意皇后坐下:“你也听听。”   华妃便道:“这次选秀皇上已挑了可心的人儿,可也不能忘了其他兄弟和宗亲呐!从前圣祖爷在时,每回选秀可都给宗亲子弟里指婚的。”   胤禛神色渐渐变得端凝,待她说完点了点头,道:“是朕疏忽了。”   华妃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原就不在这些事上用心,此次选秀若不是太后,恐怕也未必成事。只是旁人不知进言,倒是底下人不晓事了。”说着便拿眼角瞥皇后。   皇后忙跪下请罪:“是臣妾的疏忽,还望皇上赎罪。”   胤禛摆摆手,道:“头次选秀,你想不到也是有的。”   皇后告罪后起身,表情千年不变,垂首不语,华妃又是一笑,道:“可见皇后娘娘是个享福的,臣妾却是个劳碌命,巴巴儿的来请皇上示下,还请皇上赶紧拿个主意。”   胤禛笑道:“朕知道爱妃辛苦了,自会好好补偿你!你既提了给宗亲赐婚,可选出哪些个人来了?”   华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旁人倒也不论,只十七爷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实在不像话的很!”   胤禛点头:“的确要给十七添个福晋了。”   皇后忙道:“允礼总喜欢游山玩水,因此府上只有小厮没有侍妾,况且他的性子像极了舒太妃,说是要找个情投意合的方好,连太后也……这样贸贸然的指婚过去,只怕他不喜。”   华妃一甩帕子,不屑的说:“皇后这话就错了,从前圣祖爷指婚,难不成还得问问阿哥宗亲们喜不喜欢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是皇上的恩典,就不该有不喜欢的,否则,岂不是对皇权不敬?”   皇后知道华妃伶牙俐齿,横竖果郡王如何与自己无关,便向胤禛问道:“皇上的意思呢?”   胤禛道:“华妃言之有理,旁人可先放放,但十七弟是养在皇额娘身边的,他身边有了福晋伺候,皇额娘想必也会高兴些。好了,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和华妃便跪安了,华妃目的达成,高高兴兴的回宫歇息。   两日后,便有赐婚圣旨下:沛国公孟家的嫡女赐予果郡王为侧福晋。华妃了然,却不知先有了孟氏,果郡王还会不会和甄嬛有首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马威   华妃既已放下对胤禛的爱慕,便也不屑再与后宫那帮女人争风吃醋,尤其是口舌之争,没意思透了。   得知甄嬛接了安陵容进府照顾,华妃只是冷笑一声,甄嬛想拉拢安陵容,却不知那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到跟上辈子的曹琴默一般,狠狠的咬了她一口!除了知道安陵容进了甄府,华妃安插在甄府的眼线还得知,那伺候甄嬛的贴身丫鬟浣碧,竟是她的亲生妹妹。   “真是有趣儿!”华妃笑着自语,略一思量,便让人彻查浣碧的真实身份,以及当初甄远道私通罪臣之女的证据,将来自有用处。   周宁海走进来示下:“娘娘,皇上今儿去欣常在那里了。”   华妃淡淡“哦”了一声,道:“知道了,安寝吧!”   周宁海一愣,颂芝对他摇摇头,他忙退下了。   卸妆时,颂芝低声说道:“奴婢觉得娘娘有些不一样了。”   华妃知道她会这么说,笑道:“是觉得我不再争宠了?哼,有什么好争的!争的头破血流,却让别人最后得意,傻不傻呀!如今不争才是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颂芝忙道:“娘娘能想开就好,横竖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华妃冷笑,他心里是有她的,有的不过是如何利用她罢了!   次日,黄规全拿着入宫小主儿安排住所的单子来请示华妃,华妃上辈子就是如此把甄嬛打发去碎玉轩的,这一次,她却懒得管了。   承乾宫就承乾宫吧!皇后既然抬举她,就好好抬举着,可别摔惨了!不就是想借甄嬛打压自己么!她倒要瞧瞧,这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到东风!   于是,甄嬛带着流朱浣碧住进承乾宫,沈眉庄带着采月采星住进咸福宫,安陵容住进延禧宫。   沈眉庄那里暂且不论,安陵容身边的宝鹃是皇后的人,甄嬛身边除了槿汐、小允子等都是无用的。不过,此时无用,将来未必也会无用。   至于赏赐,华妃只是应景儿的给满、蒙、汉三旗的贵人赐了些首饰绸缎过去。这一次,甄嬛没得她的赏赐。若不是碍着规矩,她连沈眉庄那一份儿都不想给!   听着周宁海回禀那夏氏如何张狂,华妃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只惬意的靠在贵妃榻上,颂芝轻柔的帮她捏着小腿,她好整以暇,等待着风雨来临。   新晋的小主儿们进宫三日后要向皇后请安,华妃特意打扮的华贵大方,耳朵上原来的赤金葫芦耳坠也换成了赤金镶玻璃种老坑翡翠的坠子,听着颂芝的夸赞,华妃扯出一丝笑意。前世就是借着翡翠给新人们一个下马威的,这一次……   周宁海上前提醒道:“娘娘,是时候该往景仁宫去了,今儿,晚不得呀!”   华妃摸了摸燕尾,半眯起双眼,道:“是该给皇后几分薄面,走吧!”   华妃到时,皇后已经给小主儿们训过话了,见皇后脸色似有不满,华妃明知故问:“臣妾来得不算晚吧?实是昨儿伺候皇上看折子晚了些,今儿起得迟了,皇后娘娘可别怪罪。”   皇后淡淡一笑,道:“妹妹伺候皇上辛苦了,迟些倒也无妨,好在今日诸位新妹妹入宫,可以帮华妃你分担一些,往后倒也不必太过辛苦了。”   华妃“嗤”的一笑,说:“可不是么!臣妾往后自不会辛苦,倒是皇后娘娘,宫中添了许多新人,娘娘统御后宫,心思可不要太过操劳。”你且操心着如何防范以及毒害皇嗣吧!累不死你!   江福海一声“众小主儿给皇后娘娘行大礼”,众位小主儿们这才开始跪拜。而华妃的眼神便落在一身浅碧宫装,发饰简单,容色清丽的美人儿身上。   甄嬛!   你这恶毒的贱人!   若非你前往冷宫说出欢宜香的真相,我怎会含恨触柱而亡!   前世我被你害死,死得又那么惨烈,今生无论如何,我必誓报此仇!   叩拜了皇后,众位小主儿接着向华妃行大礼。   华妃只顾怨毒的看着甄嬛,不及立刻让她们起来,皇后不得不低声咳嗽以示提醒。   华妃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似笑非笑的说:“哪位是菀常在?听说很是能干,连我和皇后都给比下去了。”   甄嬛一惊,忙磕头称道:“嫔妾常在甄氏,不知何故得罪了华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也出言问道:“妹妹何出此言呢?”   华妃冷笑道:“各宫的奴才都是由内务府安排的,怎么菀常在偏要擅自做主将自己身边的宫人给旁人使唤呢?”   甄嬛辩解道:“只因安答应未有陪嫁侍女入宫,因此嫔妾……”   华妃道:“菀常在可真是姐妹情深呐!却将宫规置于何处?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肆意妄为,这后宫岂不乱套?”   皇后忙道:“原来是这事,此事菀常在已向本宫请示过,本宫亦是允准的。”   华妃转向皇后,冷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好性儿!一个小小的常在便能左右皇后行事,假以时日,皇后娘娘岂不是要将后位拱手相让?”   甄嬛大骇,匍匐在地,语带颤音:“嫔妾绝无冒犯皇后娘娘之意。”   华妃怒道:“你即便没有冒犯皇后,也触犯了宫规!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刚一进宫就往旁的宫中安插眼线?难道是看安答应位卑言轻,便好欺负了!”   甄嬛愣在当地,皇后蹙眉道:“华妃你言重了,本宫相信菀常在绝无此意。”   华妃忽而展颜一笑,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臣妾便不追究了。”   方才她还雷霆万钧,这会儿变得如此之快,到让皇后有些瞠目。   殿中气氛沉肃,看着跪趴在地的甄嬛,皇后叹了口气,让她们都散了去。   从景仁宫出来,不无意外的,看到夏常在拦着甄嬛等人胡搅蛮缠。只是这次的话题不再是赏赐,而是甄嬛居心不良,而夏常在又是跟安答应一个宫室的,怕也被安插了眼线。   安陵容本就心思细腻,被华妃这么一挑唆,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而甄嬛被那么一吓,这会儿还在震惊中,沈眉庄又不善于言辞,三人被夏常在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夏常在见甄嬛神思恍惚,对自己视若无物,顿时气急,扬起巴掌对着甄嬛便是一掌。   这次华妃没有及时相救,甄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人更是懵了。   华妃这才对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立刻上前扭住了夏常在的胳膊。   华妃仪态万千的走了过去,冷冷一笑,道:“方才只说了菀常在能干,没想到这儿更有一个利落的,权当本宫和皇后不在,辛苦夏常在训诫宫嫔了。”   方才华妃的阵仗夏常在是见识过的,她又是个色厉内荏的,闻言只敢跪着不动,不敢言语。   华妃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吩咐周宁海:“把夏常在送到皇后身边,请了皇后示下,这等狂妄之人该如何处置。本宫虽有协理后宫之权,但凡是也不可擅自做主,甄氏,你可明白?”   甄嬛紧咬牙关,低声道:“嫔妾明白。”   周宁海带了夏常在去见皇后,华妃冷眼瞧过三人,冷冷道:“夏氏不安分,你们几个也不是省事儿的!还未进宫便想着结党营私了,侍寝在即,本宫不便罚你们,都给本宫回去面壁思过吧!”   上了步辇回宫,颂芝不解的问道:“娘娘怎么不处罚夏氏?夏氏在宫中动手,就算娘娘不问过皇后便处置了她,也无可厚非。”   华妃笑道:“我问你,皇后会如何处置夏氏?”   颂芝撇嘴道:“皇后惯会收买人心,定然不会惩处太过的。”   华妃颔首:“不错,本宫就是要皇后收买夏氏这颗人心!哼,那夏氏狂妄自大愚不可及,有这样的人在皇后身边,是助力还是累赘,颂芝,你说呢?”   颂芝随即就明白过来,抚掌笑道:“娘娘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     ☆、敲打   那日从景仁宫回来,便传出甄嬛病了的消息。   没了福子在井里的尸体,也没了一丈红,甄嬛还是“病”了。   看来,她是想回避华妃的锋芒了。   甄嬛这一病,便是半个月,在温实初的建议下,皇后把甄嬛移出承乾宫,去了碎玉轩。   碎玉轩的海棠已许久不开花了,只因那树根下埋了麝香,正是让芳贵人小产的元凶。   皇后将甄嬛移至此处,真是司马昭之心呐!   可恨那芳贵人没了孩子竟说是华妃害得!也不知多少婴灵被记在了华妃的头上,而她自己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啊!   华妃几欲绞碎了手中的帕子,恨不能将胤禛与皇后那老妇碎尸万段!   一切都回到了前世的轨道,沈眉庄极其受宠,胤禛见她知书达理,便起了让她学习管账的心思。   从前华妃觉着,她对胤禛一片真心,自然也希望他对自己也是如此。可他是帝王啊,只有一颗心,一颗心被分成了无数,又怎能一心一意呢?   所以,身为帝王的胤禛是迫不得已的,只有那些女人是该死的!   那些女人为何要与她争宠?与她争宠的女人,都该死!   可如今看来,一道菜都不能超过三口的帝王,怎么可能把身心都交付给一个女人呢?   他心里再惦记纯元皇后,后宫的女人不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宠着么!   哪怕今日纯元在世,他也不会独宠一人的。   所以,谁愿意争就去争,想怎么算计就怎么算计去吧!   只别惹到她年世兰头上就行!   那一日皇上把御花园中所有的菊花都赏赐给了沈眉庄,华妃不过一笑置之罢了。   人尚且不在乎,何况于花。   她不再针对富察氏,也不再刁难沈眉庄,随着年关将近,华妃开始精心准备过年事宜。   颂芝捧着玉蕊檀心梅进来禀道:“娘娘,这梅花儿开得正艳,除夕夜宴,可要也摆上一盆?”   华妃慢慢笑了起来,幽幽说道:“自然是要摆上的。”不摆上,怎么让胤禛触景生情前去倚梅园,得以见到甄嬛呢?   到了除夕那夜,胤禛果然看着红梅出神,华妃微微一笑,知道接下来好戏要上演了。这时周宁海凑近来说:“娘娘,端妃宫里来清旨,说端妃旧疾发作,要请太医去瞧瞧。”华妃冷笑道:“今儿是除夕,她多晦气!不许太医去!”   周宁海又问:“那万一端妃那里自己跑去请呢?”   华妃怒道:“去告诉太医院,谁敢去瞧,就是跟我年世兰过不去!”周宁海刚应了一声,华妃却叫住他:“慢着!”思量一番,想了想,忽的又笑起来,说道:“端妃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是够了。”   周宁海一凛,看了看周围,觥筹交错间,倒也无人注意,低声问道:“娘娘是想?”   华妃冷冷道:“她虽已避世,可本宫依旧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当初虽然不是端妃害了她的孩子,可那碗堕胎药确是经了她手的!更何况,日后她还要捧着甄嬛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心腹大患,岂能再留?   周宁海却在踌躇:“可她毕竟是二品妃啊!”   华妃讽笑道:“皇上当初纳她,不过是看着她的家世,如今她娘家早已失势,皇上留着她不过对她心有愧疚。只不过是我从前不愿动手罢了,即便日后皇上知道是我除了她,有哥哥在,难道皇上还会为了个没用的废人给我难堪吗?”   周宁海一想也是,华妃吩咐道:“叫江城去瞧瞧,告诉他,既然没法儿让本宫生出孩子,就替本宫多做些有用的事!本宫身边,可不养闲人!”   “嗻!”周宁海领命而去。   过了两个月,端妃病重,拖了四五日便去了。她的侍女吉祥忠心,也跟着触柱而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年初二,外命妇进宫朝贺,华妃见到了自己的嫂嫂,年羹尧的继妻辅国公苏燕之女苏氏。   苏氏比年羹尧的年纪小了很多,但毕竟出身宗室女,倒也行止有度,端庄有礼。华妃问过她家中近况,末了,再三叮嘱道:“万望哥哥凡事低调,忠于王命,皇上自不会相负。”   其实此时年羹尧在西北平乱,皇上对他还是信任有加的,真正的裂痕始于年羹尧第二次回京述职,那时的他骄傲自大,态度蛮横,被皇上批“无人臣礼”。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四个字:功高震主。   苏氏见华妃如此慎重,忙道:“大人一向疼爱娘娘,知道娘娘为他担心,想必大人一定会小心行事的。”又压低声音说:“此次选秀,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服侍皇上,娘娘您……”   华妃灿然一笑,道:“嫂嫂不必担心,我与哥哥祸福相依,只要有哥哥,有年家在一天,我年世兰就是在宫中横着走也无妨。”苏氏一愣,华妃却敛容肃然道:“嫂嫂不妨把我这话原原本本的告知哥哥,哥哥将来行事,多想想我这个在深宫的妹妹吧!”   苏氏颔首,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苏氏刚走,丽嫔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行礼过后说道:“娘娘听说了吗?昨儿个皇上宠幸了一个倚梅园的宫女儿,今儿早上就封了什么妙音娘子!”   华妃手里捧着个掐丝珐琅的香炉,睨她一眼,道:“不就是个宫女儿么!你可是嫔位,用得着跟她一般见识?别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娘娘!”丽嫔没想到华妃会这么淡定,不过仔细想了想,也是,不就是个宫女么!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宫女晋封也该从官女子开始,可皇上……”   华妃冷冷横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是皇上的意思,就不该置喙!”   丽嫔讪讪的,绞着帕子暗自恼恨。   华妃翻了个白眼,就她这性子,也跟皇后身边那夏氏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晚给自己惹出事来。   当下,不得不再三提醒她不要擅自行事,学着点儿曹琴默,会叫的狗不咬人。   如今有温宜公主在身边,曹琴默比以往更加服帖了。   华妃摩挲着手炉,想着上辈子那余莺儿就是投奔了自己来的,下药不成,还连累了自己,折损了丽嫔。这一次……还要不要让她靠着自己这棵大树呢?   余氏果然来向华妃投诚,华妃望着跪在地上却眼神乱窜的余氏,脸上十分不屑。   “听说余答应在除夕夜与皇上倚梅园相遇,是因为一首诗?”华妃面上带笑,语气里却满是不屑。   余氏谄媚的笑道:“是,‘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华妃嗤笑:“哦?看来妹妹真是饱读诗书啊,连这么生僻的咏梅诗都知道。”   余氏眼珠乱转,开始胡编乱造:“其实嫔妾也只是偶尔从别处听说了这么一句,就记下来了。”   “是么?那余答应可知这句诗的意思和出处呢?”   余氏愣住,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   华妃一掌拍在炕几上,冷声道:“你分明就不知这句诗的意思和出处,又怎会在剪梅花时吟诵呢?要知道,这句诗里根本就没有‘梅花’二字!况且你本是低贱之人,从未接触过贵人,在哪里能听到这句诗?你是在欺瞒本宫,还是在欺君罔上?”   余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哭着说道:“华妃娘娘饶命啊!嫔妾不想欺瞒娘娘,更不想欺君啊!”   华妃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不想欺瞒也已经欺瞒了,若是让那真正吟诗之人到皇上跟前告一状,你还有小命在么?”   余氏膝行至华妃脚下,哀求道:“求娘娘饶了嫔妾吧!嫔妾只想为娘娘效力,绝不敢与娘娘争宠啊!嫔妾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华妃不耐的说道:“谁都想一跃龙门得到皇上青睐,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承不承的住!”   “娘娘……”   “你放心,既然本宫屏退了宫人和你说这事儿,就不打算告发你。”华妃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然后又道,“只是你承宠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一旦东窗事发,本宫非但保不了你,恐怕也要受你牵累!”   余氏忙道:“娘娘放心,嫔妾绝不会拖娘娘下水的。”   华妃冷笑道:“如此最好,只是你要记住了,若不想让人抓住你的把柄,就不许惹事!既然你在诗词上不通,好在有把好嗓子,以此固宠,倒也不难。”   余氏感激涕零:“多谢华妃娘娘!”   华妃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转身用手遥遥指着余氏,冷声道:“你记着,在这后宫之中,能肆意而为者,唯有我年世兰一人!”   在华妃的敲打下,余氏果然不如上辈子那般跋扈,除了偶尔唱唱昆曲和旁的嫔妃争宠外,倒也没为难过谁。对于华妃,她更是畏之如虎,却又不得不逢迎。   华妃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答应放在眼中,她的敌人,从不是后宫这些蝼蚁,而是世上最尊贵的几人:皇上、皇后、现在的以及未来的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笑   春暖花开之际,忽而传来两则消息,一是那位抱病的菀常在还未侍寝就晋封为贵人,二是常在夏氏触怒菀贵人,被贬为答应,迁出延禧宫了。   丽嫔无不酸溜溜的说道:“还未侍寝就晋封贵人了,一点儿都不合规矩!”   曹琴默微微笑道:“规矩不都是皇上定的么?当初余妹妹不也是连升两级没有依从规矩的。”   余氏忙道:“嫔妾身份低微,哪敢与菀常在相提并论呐!”   华妃闭着眼用玉轮按摩面颊,听她们议论纷纷,末了才道:“好了,有什么可揣测的,那位菀贵人当初进宫时就是独一份儿的恩宠,唯有她是赐了封号的常在,这会子总算翻了身,果真非池中之物啊!”   丽嫔不屑的说:“凭她是谁?横竖越不过娘娘您去!”   曹琴默和余氏都连连称是,华妃冷笑道:“那可未必,你们没听过‘喜新厌旧’四个字吗?”   曹琴默笑道:“娘娘此言差矣,不是还有句话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华妃一笑,看着她说:“你倒是通透,好了,陪我说了这会子话也够了,你去看看温宜吧!”   曹琴默大喜过望,忙对华妃行礼谢恩,随即脚不沾地儿的去看温宜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呐!”丽嫔叹道。   华妃的目光落到欢宜香上,因为这东西,翊坤宫所有的女子都无法怀孕,她们几人也只有曹琴默运气好些罢了!但也伤了根本,往后再难有孕了。   丽嫔又道:“娘娘,这个菀贵人来势汹汹,可要嫔妾去敲打一二?”   华妃一记眼刀杀过去,冷冷道:“不可!你忘了夏氏吗?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都给本宫安分些,时机未到,不要轻举妄动!”随即看向余氏,道:“尤其是你,余氏,你的位分最低,身家最弱,可不要白白做了甄氏的垫脚石!”   余氏一凛:“嫔妾记下了,绝不会给娘娘惹麻烦的。”   华妃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至于甄氏,本宫自有道理。”   丽嫔和余氏忙退下去,华妃向后靠着,冷冷一笑:椒房之宠,我等着,爬得越高,摔得才越重呢!   华妃记得,皇上赐浴甄氏汤泉宫的那一夜,她倚在门上,望着天上的圆月哀怨的等了一整夜。   这一世,她不等了,再也不等,永远都不等了!   甄氏是继华妃之后第二个赐下椒房之宠的人,而比华妃更甚的是,她被连宠了七夜。   后宫的女人,除了皇后和华妃,全部陷入了醋海之中。   “皇上连椒房之宠都赐下了,这不是明摆着比着娘娘的例嘛!娘娘您……”丽嫔实在忍不住嚷嚷起来。   华妃狠狠瞪她一眼,道:“本宫都没急,你急什么!椒房之宠又如何?连宠七夜又如何?她越是占着皇上宠爱,越会惹来后宫怨毒,用不着你出手,自有人收拾她!”   丽嫔眼睛一亮,忙问:“娘娘有何计策?”   华妃冷冷道:“你性子太急,怕难当此任。”   丽嫔急道:“娘娘,嫔妾……”   “住口!你可知你在太后跟前嚼舌根,让皇上知道,撤了你的绿头牌?”华妃厉声说道。   丽嫔怔住,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随即咬牙恨道:“甄嬛这贱人!”   “嘴巴上痛快了又有何用!本宫说了自有主张,你们就不许妄动,若再让本宫知道你们不按本宫的意思行事,休怪本宫不念旧情,下去!”华妃再三敲打丽嫔,好在曹贵人省心,又对余氏道,“你留下。”   华妃身边只留下颂芝伺候,捧着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再用帕子掖了掖嘴角,这才说道:“你可知菀贵人何时与皇上结缘?”   余氏道:“不就是缘于秋千吗?”   “错了,”华妃微微一笑,道,“是除夕夜,倚梅园中,‘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余氏大惊,呼道:“原来是她!”   华妃笑吟吟的说道:“没错,就是她。”   余氏顿时惶恐起来:“她如此受宠,万一将那夜之事托出,嫔妾……嫔妾……”   “所以,”华妃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小像递过去,“拿着这个,去向她请罪吧!”   那小像正是甄嬛在倚梅园中祈福用的,虽然果郡王跟着皇上过去,但他如今身边有了孟氏那样的解语花,自然不会对一张小像用心,因此便让华妃捡了这个漏。   余氏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华妃的意思,点头笑道:“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把甄氏所有的动向都摸清,适时的禀告给娘娘。”   华妃扬眉一笑:“如此甚好。”   华妃安排在甄嬛身边的人,内有小印子,外有余莺儿,甄嬛的动向她自然一清二楚,何愁不把甄嬛这贱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小印子,当初原准备跟着康禄海一块儿去丽嫔身边的,是华妃让他留在了甄嬛身边做内应,为此他还和康禄海离心,甄嬛知道后反对他多加重用。但她身边的管事太监还是小允子,看来,得除了小允子才行!   是夜,沈眉庄到翊坤宫抄写账册,华妃到没怎么为难她,却将欢宜香点了从前的双倍分量。   “娘娘这熏香……果真与众不同。”沈眉庄被熏的有些咳嗽,隐晦了提了提。   华妃却笑道:“沈贵人谬赞了,这欢宜香是皇上亲自命人调配,整个后宫独本宫才有。”   沈眉庄勉强笑道:“皇上待娘娘极好。”   华妃心中一动,笑道:“你不必羡慕,既跟着本宫管账,以后咱们相处怕是要比旁人多些,自然要亲近一番。来人,把剩下的欢宜香包了,待会儿给沈贵人带回去。”   沈眉庄一愣,不知华妃是何用意,颂芝却有些不忿,道:“娘娘,这欢宜香制作繁琐,每月也只有定量的那么多,哪够娘娘赏人呐!”沈眉庄也推辞不要,华妃柳眉倒竖,喝道:“多嘴!本宫要赏人,用得着你来置喙!沈贵人只管收下,本宫这儿没了,皇上自然会配了再送来。”   沈眉庄只以为华妃炫耀,便收下了,道谢之后,继续抄写账册。   这时,周宁海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华妃状若无意的问道:“今儿皇上歇在何处?”   周宁海禀道:“回娘娘话,今儿皇上本去了齐妃处,不知怎么又出来了,走到夹道那儿,听到碎玉轩的琴声,如今已歇在碎玉轩了。”   华妃明显看到沈眉庄握笔的手顿在了那里,心中冷笑,面上震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放肆!甄氏竟敢狐媚惑主!”   沈眉庄忙跪下说道:“华妃娘娘息怒,嬛儿她……她并非狐媚之人。”   华妃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她若是不狐媚,皇上好端端在齐妃宫中,怎么又去了她那里!哼,原以为沈贵人是个好的,却也以私欲是非不分!你不必抄写了,回去吧!”   沈眉庄面皮紫涨,行了个礼退下,华妃还是没忘记把欢宜香让她带走,并道:“本宫向来赏罚分明,既说了给你,你就收下吧!”   不光是要给沈眉庄,打明儿起,她就要当一次“散财童子”,想把欢宜香给谁就给谁! 作者有话要说:     ☆、禁足   翌日清晨给皇后请安,甄嬛来得晚了。给皇后行礼过后,又颇为心虚的给各位妃嫔行了礼。   皇后和蔼的笑道:“你年轻,难免贪睡,连日里伺候皇上难免辛苦,本宫不便去你宫里,前几日藏教喇嘛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万字福寿棉被来,本宫给你留了一件,你盖着睡觉,也好早日得个皇子。”   华妃嗤笑道:“可不是么!若来日诞下皇子,就能赶上齐妃了。”她朝齐妃看了一眼,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又道:“哟,我怎么记得昨儿个皇上原本是去齐妃姐姐宫里的呀?怎么后来又去了菀贵人处?看来不用等到诞下皇子,这会儿已经赶上了呢!”说着便掩嘴笑起来。   齐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愤的盯着甄嬛,甄嬛忙向她请罪,她哪里领情,冷冷道:“干什么呀?皇上大半年的才去本宫那儿一回,生生的就被你给搅和了!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用,得了便宜还卖乖!”   甄嬛自知理亏,嗫嚅道:“嫔妾并无与娘娘争宠的意思。”   华妃冷笑道:“没有争宠的意思也已经争了,皇后娘娘,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皇后蹙眉,反问道:“妹妹的意思呢?”   华妃冷哼,皇后惯会如此,好人都是她,坏的全推到自己头上来。不过她年世兰从来不畏惧做这个“坏人”!   便道:“只怕此风一长,后宫人人效仿,便永无宁日了!菀贵人,你可知罪?”   甄嬛咬牙道:“嫔妾知罪,但凭娘娘责罚。”   既然知罪,又何必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儿,给谁看呢!   华妃心中愈恨,冷冷道:“那就将菀贵人禁足一月,闭门思过,抄写《女论语》十遍,再罚半年月例!”说罢回头看皇后:“皇后娘娘觉得臣妾的处罚不算轻吧?”   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做事一向有分寸,就依妹妹所言吧!好了,本宫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走出景仁宫,华妃见沈眉庄和甄嬛站在路边说些什么,便走过去说道:“沈贵人既然和菀贵人姐妹情深,怎么就不知好好教导一番呢?太后曾夸沈贵人端庄稳重,可惜你这妹妹却没学到你一星半点!如今也好,菀贵人你就在碎玉轩好好思过,想想如何才能恪守女范,谨言慎行。”   看着甄嬛紫涨的面皮,华妃得意一笑,由宫人簇拥着离去了。   胤禛来时,华妃正给香炉里面添加欢宜香,神色有些凄厉。   看着她这副摸样,胤禛反倒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不便多说什么了。   华妃头也不抬的问:“皇上该不会是来给菀贵人说情的吧?”   胤禛道:“昨儿晚上是朕离了齐妃去菀贵人那儿的,说来与她并无干系。”   华妃笑问:“这么说,菀贵人无错?既然菀贵人无错,那就是皇上错了,皇上愿意为菀贵人受言官弹劾吗?”   胤禛愣住,华妃接着说:“皇上是天子,怎能有错?所以,错的自然是菀贵人,错了就该受罚!皇上向来不问后宫之事,是十分信任臣妾的,可是为何因了一个菀贵人,就屡屡破例呢?如此下去,不光是后宫,恐怕朝堂上都会对她议论纷纷,说她狐媚惑主呢!”   胤禛张口结舌,半晌,无奈的摇头笑道:“你如今越发口齿伶俐了。”   华妃冷哼,转身进了内室,道:“臣妾今儿身子不适,不便伺候皇上,皇上还是去齐妃那儿吧!毕竟她刚受了委屈。”   胤禛追上来揽着她的腰笑道:“又使小性儿了!”   华妃推开他的手,兀自背对着他躺下,胤禛讪讪的,故意说道:“好,那朕就去瞧瞧齐妃!”   若是以往,华妃定会起身拦阻,可是这一次,她却一动不动。   胤禛望着华妃的背影,心底不知涌起什么感受,仿佛眼前这个视自己如命的女子再也不在乎自己了一般。但这感觉一瞬而逝,怎么可能呢?世兰是这宫里对自己最为看重的女子,怎会说变就变,定然是她生气使性子了!   不该惯着她,越惯着越无法无天了!   当下胤禛也不理会,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华妃眼眶生涩,她以为自己会落泪,可是憋了半天,竟是连一滴泪也没有。   原来她再也不会为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伤心难过了,那些眼泪,前世临死前,都还尽了吧!   甄嬛虽被禁足,但并没有限制旁人去探望,因此沈眉庄和安陵容隔三差五的便去看她一回,除了她二人,还有一个余氏。   甄嬛的确“宽宏大量”,余氏之前并未得罪过她,又主动向她请罪,她当然不会给余氏难堪了。而在这个时候余氏还能不计较后果前往探视,甄嬛更是感激涕零。   余氏告诉华妃,虽然甄嬛被禁足,但是皇上还是命太医院给她开了补药日日服用。   华妃深深一笑,问周宁海:“夏氏可还是日夜诅咒谩骂甄嬛?”   周宁海答道:“可不是么!那夏氏终日以打骂侍婢和诅咒甄氏度日,只怕有些疯魔了。”   华妃冷笑,对余氏道:“你告诉甄嬛,让她小心这个夏氏,疯魔之人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也是有的。”   余氏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娘娘,该不会那个夏氏……”   华妃哼笑:“你留在甄嬛身边,自然能看场好戏!”   余氏也笑起来:“嫔妾明白,谢娘娘提点。”   夏氏被发落,身边自然用不着那么多伺候的宫人,而甄嬛晋位,那些宫人便分派了碎玉轩。几乎和前世一样,只是前世的余氏换成了如今的夏氏。   没过几日,夏氏下毒谋害甄嬛的事就被掀了出来。   夏氏被打入冷宫,但因其父官位,并没有被赐死。   余氏去碎玉轩的路上,碰到了安陵容,很是热络的上前打招呼:“安姐姐也来看菀姐姐啊!”   安陵容点头笑笑:“是啊,余妹妹也是刚得了消息来?”   余氏叹道:“圣旨下了我才知道,真是怕人的很!幸而莞姐姐早就洞察了一切将那下药之人当场抓获,要不然的话……”她拍了拍胸口,,“真是后怕呀!”   安陵容愣了愣,问:“原来莞姐姐早就知道了。”   “可不是么!”余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皱起了眉头,“你说莞姐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告诉我们一声呢!多个人知道也好多出份儿力啊!”   安陵容道:“许是一时没想到那么多吧,先别说了,去看姐姐要紧。”   “哎!”   两人去了碎玉轩,沈眉庄早就到了,四人在一块儿说了会话,便又散了。   安陵容见余氏兴致不高,便问:“妹妹怎么了?方才在碎玉轩就有些不大得劲儿。”   余氏勉强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余氏踌躇再三,还是说道:“我一个低贱之人,本不配和你们为伍。”   安陵容不明白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在一处凉亭里坐下,余氏假意擦了擦眼角,黯然道:“我如今虽是个答应,但毕竟出身寒微,从前不过是个人人都可踩在脚下的宫女罢了。别看那些人对我毕恭毕敬的,可谁不是暗地里嘲讽?”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我不就是没投个好胎嘛!谁又不想投在高门大户里呢!”   安陵容心中微痛,余氏说的,何尝不是她抱恨之处呢!   余氏偷眼瞧她似有所触动,暗道华妃娘娘果然说的没错,当下更是卖力表演:“我是因为莞姐姐才得宠的,我也想报答一二,我拿莞姐姐当自己的亲姐姐看待,可是……可是……终究她和沈贵人才是姐妹,而我……我再怎么为莞姐姐,恐怕她对我还是亲疏有别的。”   这一番话说的安陵容几欲落泪,完完全全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去了,她什么都比不上甄嬛,一心向着甄嬛,无奈怎么都比不过沈眉庄。还有甄嬛给自己的菊清,虽然解释过了,但还是插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   余氏绘声绘色的向华妃讲述这些的时候,丽嫔插嘴说:“这小门小户的女子还真是没见过世面,遇到什么事儿就经不起,小心眼子!”   华妃睨她一眼,示意余氏不必再说,对丽嫔道:“余答应这儿的事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儿了。”   丽嫔忙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嫔妾绝不辜负。”   华妃笑道:“那好,你暗地里去一趟冷宫。”   丽嫔惊道:“冷宫?娘娘要嫔妾去冷宫做什么?那儿……那儿阴气可重!”   华妃蹬着她语气凌厉的说:“刚才还说绝不辜负本宫,才一句话就让你怕起来了!你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是让你去一趟冷宫瞧瞧夏氏,你就这么惶恐,还能做什么!果真被甄嬛瞧出来是个色厉内荏的,你若拿不出一点儿气度来,早晚被她弄死!”   丽嫔最怕华妃生气,闻言忙道:“是,娘娘教训的是,不就是去一趟冷宫嘛!嫔妾去就是了。”   曹贵人也在一旁劝解道:“娘娘别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反到不好,丽嫔若是为难,嫔妾愿为娘娘效劳。”   华妃冷冷道:“你自有你的事儿,这件事儿还非她去不可了!”   丽嫔忙道:“嫔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华妃冷哼一声,闭上眼不再理会她们,三人见她没有旁的吩咐,便依次告退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翊坤宫已用上了冰,正中的青花大瓮里置满了从海子里起来的冰块儿。晚膳过后,华妃穿着寝衣惬意的斜坐在炕上,对着冰镇西瓜挑挑拣拣,选了块最红的放入口中,顿时鲜甜的汁水充盈整个口腔,一股凉意顺着咽喉流遍整个肺腑。   舒服!   当周宁海跟她报备碎玉轩的情况时,她心底就更舒服了。   “那个夏氏十分癫狂,竟然逃离了冷宫,避开了所有夜巡的侍卫,摸到碎玉轩,要刺死菀贵人,幸亏菀贵人身边的小允子会些功夫,不然就真的要让夏氏得逞了。虽说没受什么伤,但好像菀贵人也受惊不小。”周宁海笑着说道,不过很快又收敛了笑意,抬眼看了看华妃,支吾着说,“皇上……已经过去了。”   华妃丝毫不为之所动,嗤笑道:“那菀贵人可是他心尖子上的人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去瞧瞧的!再说了,皇上明儿个就要出宫了,这时候可得好好安抚一下菀贵人呢!”   颂芝听着心酸,忙道:“娘娘,她算什么东西,皇上把您捧在心上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华妃冷笑道:“皇上真的把我捧在心上过吗?颂芝,往后都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没意思。”   颂芝更加难过,眼眶都红了,她们家娘娘,真是太不容易了!愤然心想:那夏氏也是个不中用的,但凡稍微有些能耐,也就把甄嬛那贱人一刀捅死了!   可华妃却不这么想,好戏这才刚开始,甄嬛怎么能死呢!   太便宜她了!   胤禛临走之前发下圣谕,夏氏被赐死。   甄嬛捧着茶杯发呆,沈眉庄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反应过来。安陵容叹道:“姐姐定是被夏氏吓得不轻。”   甄嬛听到“夏氏”两个字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带着关心与探究的三张脸,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们说,夏氏好端端的在冷宫里,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呢?冷宫有粗使嬷嬷守着,还有巡夜的侍卫,她是怎么摸到碎玉轩的?”   安陵容道:“我看夏氏是疯了,一个疯子能做出这些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沈眉庄也道:“是啊,夏氏从一开始就不安分,我看她那样子很不好,冷宫是什么地方,一旦疯癫了,就连那些粗使嬷嬷也未必困得住。她心中有执念,总以为是你害的她如此,所以才会找来碎玉轩。我看你呀就别多想了,横竖她都已经死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夏氏是个十分粗鄙的人,没什么脑筋,只知道一味逞强,可是你们看她下毒的手法,却十分隐秘而且周全,就连接头的方式都想的特别,我总觉得,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余氏有些害怕,小声问道:“夏氏是皇后的人,姐姐你该不会是怀疑……”   甄嬛连忙摇头,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可能做出残害妃嫔的事。”   余氏在心中大骂,这后宫有能耐的除了皇后就是华妃,你说皇后不会害你,那就是说华妃了?不就是罚你禁足了嘛,至于这么小人么!   安陵容道:“不是皇后,那就是……她才罚了姐姐禁足,就出了夏氏的事,后宫中除了夏氏姐姐也未得罪过旁人。”   余氏暗地里白她一眼,只见甄嬛并不辩驳,而是蹙起了眉头。倒是沈眉庄说了句公道话:“我到觉得华妃娘娘虽然跋扈,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她向来赏罚分明,既已罚了你思过,就不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闻言,甄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吗?   余氏知道她心里是怀疑上华妃了,便按照华妃的意思,装作想起什么似的,有有些踌躇的样子。甄嬛见了,便道:“妹妹想说什么?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开口言明吗?”   余氏看了看沈眉庄和安陵容,小心翼翼的说:“方才安姐姐说到华妃,其实……其实前一晚我从姐姐这里回去,刚好看到丽嫔,看样子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往冷宫那个方向去了。”   “丽嫔?”   安陵容立即说道:“姐姐,丽嫔是华妃的人。”   沈眉庄蹙眉道:“那丽嫔说话夹枪带棍的,总是讥讽嬛儿,加上从前伺候嬛儿的康禄海和小何子都是被她要走的……”   安陵容忙道:“看来此事与丽嫔是脱不了干系了!”   甄嬛垂首,半晌又抬起头来说:“却不知此事与华妃可有关联。”   “这……”沈眉庄也不解了起来。   安陵容道:“不管与华妃有没有关联,丽嫔是逃不掉的!”   余氏嘲讽般的说道:“知道了与她有关又有何用,难道你去问她,她就会承认吗?”   “我听说丽嫔最怕鬼神,妹妹到有一计,可诈她一诈。”   甄嬛忙问:“哦?是什么?”   待安陵容说出计策,余氏不得不暗赞华妃精明,连这个都能猜得到!当下不由笑了出来。   “余妹妹笑什么?”   余氏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道:“瞧安姐姐这么积极谋划,不知道的还以为丽嫔得罪的是你呢!”   安陵容望着甄嬛说道:“我与姐姐本就是一体,伤害姐姐的人,就是伤害我的人,我怎能看着姐姐被欺负而置身事外呢?这次定要给丽嫔一个教训才是!”   甄嬛握住她的手,不无动容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妹妹。”   沈眉庄看向余氏笑道:“瞧她们,可真是姐妹情深了。”   余氏但笑不语,能身临其境的看好戏,果真惬意!   是了,还有一出更大的好戏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装神弄鬼   黄昏时分,天色猛地暗了下来,似有暴风雨即将来临,华妃看了看由远及近的黑云,对丽嫔和曹贵人道:“时辰不早了,得去给皇后请安了,丽嫔,方才我吩咐你的话,你可都记清楚了?”   丽嫔笑着说:“娘娘放心,嫔妾肯定给她们演一出好戏!”   华妃勾唇一笑,扶着颂芝的手上了步辇。   到了景仁宫,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甄嬛仍在禁足期间,不过倒也无妨,这次是由沈眉庄打头阵。   请过安后,大家伙儿都在对最近宫中出现的鬼神之事议论纷纷,尤其是富察氏,她就亲眼所见。被华妃狠狠训斥了几句之后,她才不敢再开口。   “轰隆”一声,外面的雷声又起来了。   敬嫔忙道:“哎呀,皇后娘娘,打雷了,瞧这天气,恐怕待会儿会有大雷雨呢!”   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头说道:“这天气一下雨确实不好走,你们都散了吧!”   众妃嫔告退离去,华妃等人先上了步辇,沈眉庄几个落后几步,安陵容拉了拉她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余氏看着她们的小动作,暗地里撇了撇嘴。富察氏哆哆嗦嗦的催促她们快走,就听见平底响起一声凄厉的长啸。   沈眉庄神色一肃,立即说:“是丽嫔的声音,快去瞧瞧。”这次没有甄嬛在身边提点,她自然忘了让人先去请皇后。   小允子在空中飘飘荡荡的时候,看到丽嫔被吓得尖叫,心中得意,却听华妃一声厉喝:“拿下!”吊着自己的绳子忽然一轻,他整个人都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接着便有两个侍卫将他反手押下,拖到了华妃跟前。   “哼,露出他的真面目,瞧瞧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到底是谁。”华妃冷笑着说道。   沈眉庄等人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暗叫不好,慌乱间准备撤离,就听到华妃高声道:“沈贵人,你们别走呀!不如一块儿来瞧瞧这个吓坏你们菀贵人的罪魁祸首是个什么东西!”   沈眉庄无法,只得和安陵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鬼”一露出真面目,颂芝就惊呼起来:“这……这不是菀贵人身边的小允子嘛!”   富察氏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气呼呼的说:“这不是鬼,这是小允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华妃慵懒的靠在步辇上,双手交叠,似笑非笑的问:“怎么回事儿啊,小允子?”   小允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华妃冷笑:“哼,不说是吗?既然你不肯说,那本宫只好问问你的主子了,来人!”   周宁海跪地请示:“奴才在!”   “带人去搜查碎玉轩!”   “嗻!”周宁海应的响亮。   小允子忙道:“华妃娘娘,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一人所为,跟菀主子无关呐!”   沈眉庄也过来说道:“小允子,菀妹妹平常待你不薄,你怎能背着她做出这等事来呢!华妃娘娘,菀妹妹至今还被吓得卧床不起呢!此事绝与她无关的,还请娘娘明察。”   华妃冷冷道:“本宫自会明察,周宁海,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哼,本宫到不信了,这奴才竟敢背着主子行事?”   方才装作被吓到的丽嫔立即说道:“可不是么!从没听说过这么大的事能由一个奴才做主的,我看啊,是得好好查查碎玉轩了!被禁足了还不安分!”   华妃一甩帕子:“本宫既有协理后宫之权,今儿便做一回主,来人呐,把小允子押往慎刑司,好好审一审!”   小允子先被带走,不一会儿,周宁海便带着“证物”过来了:“回禀娘娘,在碎玉轩找到这些装神弄鬼的白布条衣裳,望娘娘示下。”   华妃一拍步辇,狠狠道:“果真是她们弄鬼!立即将碎玉轩所有宫人全部发往慎刑司,分别关着用刑,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至于菀贵人,由侍卫看守不得任何人接触!还有你们,”她一指沈眉庄等人,道:“瞧你们方才慌慌张张的,又一向与菀贵人往来过密,恐怕也难逃干系!全部回各自宫中待着,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许出宫门一步!”   安陵容吓得瘫软在地,华妃冷哼一声,抬手道:“回宫。”   丽嫔狠狠瞪了她们几个一眼,心里又是暗恨又是得意,这帮贱人,竟然敢吓唬她,要不是华妃早有部署,自己岂不是会被吓死!这会好了,让她们自食恶果去!   慎刑司的效率果然很快,不过一夜之间,就拿到了供词。在华妃的关照下,槿汐、流朱、浣碧等人被好好“招待”了一番,最后还是从浣碧口中挖出了一星半点,说是安陵容的主意。   华妃拿着口供笑了笑,缓缓说道:“一家之言不足为信,来人呐,将沈眉庄、安陵容和余氏身边的宫女都拿去慎刑司问话!”   这一次除了宝鹃,其余几人都未曾用刑,但是慎刑司的刑具倒是将几人吓得不轻。当晚,安陵容如何帮甄嬛谋算的情景,便浮现在眼前了。   华妃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笑问皇后:“人证物证俱在,不知皇后娘娘该如何处置?”   皇后一口血憋在胸口,上下不得,她本想借着甄嬛除掉华妃,没想到竟让华妃抓到这么个把柄!甄嬛也是,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呢!若是这一招行的好,还能除去华妃的臂膀丽嫔,可是如今,却被倒打一耙,得不偿失啊!   “本宫多时不问宫务了,这件事既然从一开始就是妹妹彻查的,怎么处罚自然要听妹妹的。只不过,皇上十分看重菀贵人,妹妹还是从轻处置吧!”皇后叹道。   华妃朗声道:“正是因为皇上看重菀贵人,她犯下此等罪行,才不可姑息!否则,岂不是对不起皇上的看重了?再者说,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小小的贵人?”   皇后皱眉,用手按着太阳,道:“妹妹做主就是了,本宫有些头疼,就不过问此事了。”   华妃起身微一屈膝:“臣妾告退。”   原本华妃预备着将安陵容打入冷宫,只是又怕没了这颗棋子甄嬛肚子里那块儿肉去不掉!因此,最后的结果便是:主犯小允子仗毙,菀贵人贬为常在,槿汐等人仗二十,罚俸一年。安陵容仗十,宝鹃等人罚俸一年。从犯沈眉庄和余氏知情不报,罚俸半年。   因为余氏,沈眉庄的惩罚算是轻的,而安陵容和那些宫人们一样被杖责,成为第一个被打的嫔妃,她若心气儿再大些,真会一头碰死。不过嫔妃自戕会连累家人,她是想死又不敢死! 作者有话要说:     ☆、惊鸿   胤禛一回来,皇后就向他禀告了此事,胤禛沉默片刻,道:“甄氏辜负圣恩了。”皇后一愣,顺着他说道:“可不是么!原先瞧着她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被夏氏的事吓着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皇上可千万不要怪罪啊。”   胤禛看她一眼,道:“后宫不肃,皇后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皇后忙离开座位,低眉跪下,说道:“臣妾无能。”   胤禛面无表情,手中数着碧玺手串上的珠子,片刻方道:“罢了,皇后你一向宽厚,正因如此才有人不把宫规放在眼中,以后还是让华妃多多费心,甄氏的事,朕不想再看到发生。”   “是。”皇后心底叹了口气,她知道皇上是对甄嬛失望了,在皇上心中,甄嬛就是姐姐的替代品,可是她的姐姐纯元皇后,人如其名,是最最纯洁善良,是最最不可能耍心计手段的。所以,甄嬛这一次,恐怕有失圣心呐!   不可以!华妃还在,她绝不能让皇上对甄嬛失望,一定要寻个法子让甄嬛东山再起才行!可眼下就要去圆明园避暑了,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呐!   皇后抬起头看了看皇帝,皱紧了眉头暗自沉思着。   从皇后那里出来,胤禛就去了华妃那里。   华妃出来迎驾时懒懒的说道:“还以为皇上不会到臣妾这儿来了呢!”胤禛笑问她为何如此说,华妃似笑非笑的说:“臣妾刚处罚了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儿,皇上可不是要恼臣妾了么!”   胤禛笑道:“牙尖嘴利,朕心尖子上的人是谁?为何又要恼了你,恩?”   华妃冷笑道:“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自然是甄氏了!甄氏不检点,臣妾降了她的位分,皇上就不恼臣妾?”   胤禛叹道:“你既然说了是甄氏有错在先,你不过是按照宫规处置,朕又怎会轻易怪罪于你呢?”说完皱着眉头咂咂嘴,又道:“初见时颇有清新之感,相处来也觉得她进退得宜,是个难得的佳人,怎么……”   华妃暗地里冲他翻了个白眼,嘲讽的说道:“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胤禛指着她摇摇头:“你呀!”   华妃换了个话题,问:“这一次受牵连的人不少,马上又要去圆明园了,不知道皇上还准不准备去避暑了?”   胤禛道:“才回来便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太后的身子也有些不好,今年就不去了吧!”   华妃微微一笑,果然啊!   前世在圆明园发生了很多事,浣碧投靠,沈眉庄“假孕”,温宜生辰时的惊鸿舞,还有甄嬛和果郡王的奸情初始,以及自己被甄嬛那贱人狠狠摆了一道,丢了协理后宫之权!   协理后宫之权她可以不要,但要心甘情愿的卸下,想夺走?即使她不要的也休想!   这一世嘛!该发生什么不该发生什么,由她年世兰说了算!   午后,招来曹琴默,告诉她,甄嬛身边有个叫浣碧的……   紫禁城哪有圆明园舒坦,华妃一边吃着冰镇酸梅汤,一边享受着丝丝凉风从置了冰的风轮那边儿吹过来,搁在以往她早发作了,只不过最近日子舒心,即便再热些,她也惬意。   碎玉轩的动静她一直派人盯着呢,小允子被仗毙之后,小印子就接替了他的位子成了掌事太监。曹琴默已经和浣碧接上话儿了,就等着给她一个契机,好爬上龙床。沈眉庄原来已帮着皇后裁夺后宫份例,如今也是不能够了,所以,华妃现在还能吃上新鲜的蟹粉酥。   再过不久,就是温宜公主周岁生辰了,华妃是她的养母,自然要格外隆重些,比上一世更隆重!   到了温宜周岁那一日,众人齐聚翊坤宫,为小公主贺寿。华妃极为大方的江欢宜香点了双倍分量,为的就是让众人都好好享受一番特殊待遇!   皇上皇后虽看了大香鼎两眼,到也没说什么,想来若没有日积月累,对身子也是无害的吧?   甄嬛抱病未曾露面,胤禛问过一句后倒也不提了。沈眉庄等人低调的坐在末座,而安陵容被杖责几乎足不出户,显然是不想被嘲笑。其余人都到的齐全,尤其是果郡王并未逃席迟到,而是和娴福晋一块儿来了。坐在胤禛右手下首的华妃笑道:“皇上您瞧,这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果郡王今儿来得可真早。”   胤禛点头笑道:“是啊,允礼是比从前懂事了不少,早知如此,就该早些给你赐婚!”   果郡王笑道:“为小侄女贺寿,自然不能怠慢。”   一片笑声之后,歌舞开始,宴至一半,皇后忽然对胤禛说:“皇上,为了给温宜庆祝,沈贵人和余答应特意编排了曲目,请皇上过目。”   胤禛微微一皱眉,看向坐在末座的沈、余两人,点了点头。   沈眉庄弹琴,余氏唱曲儿,华妃早已洞悉,只冷眼旁观。   曲过三声,忽转变音调,竟是《惊鸿曲》,而此时有一身穿舞衣,头蒙面纱之人踏着舞步款款而来……   胤禛直直的盯着那丽人,眼神中涌现出痴迷、沉醉、悲痛的情愫。华妃冷冷一笑,看了皇后一眼,然后也看向那舞者。   余氏看准时机,歌声渐渐高亢,沈眉庄忙跟随而上,情急之下,却拨断了琴弦。兀自愣神间,有笛声悠悠响起——原来是果郡王。   果郡王对沈眉庄点点头,而后也一眼不眨的看向舞者。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舞者并未受影响,反而在果郡王《凤凰于飞》的音律中,找到了真正惊鸿之感。   “好,好,好!”胤禛一连说了三个好,显然是十分满意。   皇后趁势笑问:“皇上可知她是谁?”并不等胤禛回答,便对那人说:“露出你的真容,给皇上瞧瞧吧。”   面纱揭开,露出的正是甄嬛的容貌。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甄嬛盈盈拜倒:“臣妾辜负圣恩,本已无颜面君,可是臣妾……”竟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叹道:“菀常在实在是思念皇上,所以臣妾才做主……”   胤禛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朕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又对甄嬛说:“快起来吧!去换身衣裳,坐到朕身边来。”   甄嬛拜谢退下,华妃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手笔啊!皇上该好好赏赐一番才是。”   胤禛点头,让人赏赐了沈眉庄和余莺儿,华妃却又道:“皇上忘了,还有一个人没赏呢!方才若不是果郡王,臣妾等人也看不到此舞最终。”胤禛笑道:“的确,允礼也功不可没!”   华妃冷笑:你这蠢货,我本以为果郡王有了侧福晋便不会再对甄嬛有意,没想到啊没想到,呵!这样更好,就让你头顶绿帽,浑身长毛吧!   后面的嫔妃有人叹道:“恐怕菀常在要以此复宠了。”   华妃置若罔闻,唇边带笑,仿佛又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碧官女子   温宜生辰次日,华妃起床之后,正懒洋洋的梳头,周宁海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掩饰不住的笑意,说道:“哎哟娘娘,您这会儿才起呢!碎玉轩出事儿啦!”华妃一听就知道成了,撇嘴问道:“碎玉轩能出什么事儿?皇上昨儿个不是歇在了那里,难不成菀常在触怒龙颜了?”   周宁海笑道:“哪儿能啊!菀常在啊可贤惠了呢!自己承宠不说,还举荐了身边的宫女儿给皇上享用,再过会子,消息就要传遍六宫了呢!”   “哈哈哈哈……”华妃大笑起来,对着镜子恶毒的说道,“菀常在果然贤惠!颂芝,动作快些,今儿要去给皇后请安,好好一睹菀常在的风采!”   颂芝含笑应道:“是。”   刚梳洗完毕,穿上旗装,丽嫔和曹贵人就来了。她们还未得到消息,华妃微微一笑,道:“走,今儿去景仁宫,好好瞧一出戏。”   丽嫔不明所以,曹贵人却是亲自办得这事儿,忙问:“娘娘,这可是成了?”   华妃笑道:“你办事利索,回头本宫再赏你。”   曹贵人一听就明白过来,笑道:“能为娘娘办事,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要什么赏赐?以后娘娘但凡要差遣嫔妾,尽管吩咐。”   “本宫一向赏罚分明,你既然办事得力,自然有赏。好了,不废话了,去给皇后请安吧!”   皇后今儿的气色,可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呐!看到华妃来了,竟也能勉强一笑,说:“华妃来得到早。”   华妃略请了个安,懒懒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不敢怠慢。”说完,便坐下等着好戏开场。   没多久,人都到齐了,甄嬛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了。   皇后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本宫这里有道旨意,是皇上的意思,菀常在身边的浣碧昨夜侍驾有功,擢升为官女子,就住在碎玉轩东配殿吧!菀常在举荐有功,册为贵人。”   一时间,众人劝都议论纷纷,甄嬛面色苍白,却还要跪下谢恩。浣碧又是难过又是高兴又是愧疚,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又让众人别再议论了。   华妃笑道:“我还以为这后宫唯有皇后贤惠,没想到菀贵人也不输左右,自己的恩宠还未牢固,就忙不迭的安排身边的人爬上龙床了!”   丽嫔接口说道:“正是自己的恩宠不牢固,所以才要安排身边的人爬床呐!不过……这未免也太急躁了些,好在还是挣了个贵人的位分,也不算丢脸。”   华妃笑道:“哪里就丢脸了?只是我却忽的想起来,菀贵人不是和安答应最为交好吗?怎么不举荐自己的好姐妹,反而举荐身边的宫女儿呢?”   曹贵人盯着甄嬛和浣碧,叹道:“娘娘还别说,嫔妾到觉得,碧官女子和菀贵人有几分相像,皇上大约是爱屋及乌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看向二人,二人的脸色因此都变得惨白。   皇后终于忍不住喝道:“好了,你们身为妃嫔却像市井妇人那般议论长短,实在有失风度,本宫头疼,都下去!”   众人告退,华妃回到宫中,对颂芝道:“碧官女子承恩,本宫没什么好送的,就把欢宜香包一些送过去吧!”   丽嫔吃味儿的说:“娘娘何必对她那么好。”   曹贵人揣测道:“娘娘是想让碧官女子承情?”   华妃微微一笑,说:“算是吧!颂芝,顺便告诉她,甄嬛未必容得下她,可要叫她小心了。”   “是。”   胤禛也觉得在浣碧之事上对甄嬛有愧,因此将浣碧扔在东配殿之后,便再也不理,反而对甄嬛日渐恩宠。   甄嬛的宠爱渐渐压过了后宫里的所有人,胤禛尤嫌不够,命人制作了一双蜀锦玉鞋给她,甄嬛终于展露笑脸,惹得后宫众人纷纷侧目,连太后都有所耳闻了。   可是这时候蜀锦局的人好不长眼,竟将绣了夕颜薄命花的料子献给了她,她也不生气,转身就赏赐给了浣碧。姐姐穿着蜀锦玉鞋,妹妹也能穿上蜀锦衣裳,也算姐妹有缘了!   宫外传来消息,年羹尧回京述职,华妃猛然惊觉:就是这个时候!哥哥在御前无状,竟敢让苏培盛伺候他!惹得皇上十分不悦,这才有了要铲除他之心。思及此处,华妃十分煎熬,写下一封书信,信中称述利弊,万望哥哥以皇上为重,切不可狂妄悖逆,惹来皇上猜疑。又怕哥哥不明白,特意在信中写上:皇上近日读史书,似对明□□火烧功臣楼一事颇为感慨,妹只恐哥哥功高震主,哥哥需生小心。   年羹尧接到华妃的书信,吓得惊起一身冷汗,他原本仗着当年的从龙之功与近日战功便有些忘乎所以,在青海行事以有些倨傲,妹妹往常的敲打也未放在心上,今日见了“火烧功臣楼”一句,方才惊醒!胤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冷面无情,六情不认!当初他是如何对老八老九和十四的,他再清楚不过,那些可都是他的亲兄弟啊!   想到妹妹还在宫中煎熬,自己绝不能大意,便传话下去,手下之人不许招摇过市,若有人抗命,立即仗毙!   而他自己,在进宫那日,对付胤禛也是谦恭小心,胤禛对他十分满意。   午饭时,他也没有像上回那样对苏培盛指手画脚,即便举荐人平乱,他举荐的不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另外一名将领。华妃见到哥哥如此,也放下心来。一顿饭自然吃的十分高兴,胤禛也没有摆脸色。   饭后,年羹尧送华妃回去,华妃一路无语,年羹尧问了几句,她也不答。及至到了翊坤宫中,华妃屏退左右,年羹尧又问起她的状况。华妃凄楚一笑,指着欢宜香说:“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不就是皇上赏赐给你的欢宜香吗?”   “是欢宜香,哥哥可知里面有哪些香料?”   “呵呵,哥哥不懂这些。”   “妹妹也不懂,但妹妹偶尔得知,这里面有一样好东西,名叫麝香!”年羹尧脸色大变,华妃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不能成孕,它就是罪魁祸首!”   年羹尧大怒:“是谁?如此大胆!”   华妃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哥哥猜不出来是谁嘛?”   年羹尧一张脸变得苍白:“为何……”   “因为我是大将军的妹妹!因为大将军你功高震主,他怕呀!怕我一旦生下皇子,大将军会扶持新君,他性命不保!”   年羹尧呆住,许久,才颤抖着说:“我从未有过如此……不臣之心。”   华妃擦去面上泪痕,淡淡说道:“你没有,不代表他就不会怀疑,帝王多疑,又怕死,他不能死,死的,自然就是旁人了。”   年羹尧长叹一声,竟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华妃心下虽不忍,却还是劝道:“哥哥,如今年家已是富贵满门,鲜花锦簇,烈火烹油了。哥哥,听妹妹一句,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啊”   年羹尧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苦笑道:“妹妹一番苦心,哥哥知道了,你且放宽心,哥哥知道该怎么做。”   华妃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十王那里,哥哥需小心。”   年羹尧一怔,点了点头,这才离去。见到胤禛只觉心灰意懒,也不再左右朝廷有人,心中萌生退意。 作者有话要说:     ☆、赏花   晚上胤禛来看华妃,华妃故意在胤禛面前狠狠羞辱了安陵容一番,还命周宁海送去了打赏的玉佩。这次甄嬛没有跟来,只有安陵容独当一面,皇后知道了,必定会好好利用。   次日,在请安时,富察氏爆出有孕。大家一番恭喜,华妃却懒怠挤兑,只因她知道,富察氏这一胎是保不住的。   还未等富察氏有喜之事让胤禛高兴两天,宫中爆发时疫了。   想想上辈子为了给皇上找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华妃熬通宵熬红了眼睛,只是想让皇上早些安生,可自己的一片痴心,到最后,都付诸流水。   这一生,哪里还会为他筹谋?横竖他身边有他的解语花甄嬛呢!却不知等他知道这多解语花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就痛快!   在时疫一事里,沈眉庄帮着皇后料理后宫,进退得宜,很是得到赏识。华妃也不吝啬的夸了她两句,加上皇后在皇上面前进言,沈眉庄复又跟着华妃一同协理后宫。   此次江城没有盗取药方,两兄弟也保住了性命。温太医备受赏识,总领太医院解决时疫,也由此与沈眉庄日日接触,却不知沈眉庄在对胤禛还未死心的情况下,可还会对温太医有情了。   只是外朝传来消息,年羹尧因病赋闲在家,闭门谢客多日了。   华妃派人回去问了一趟,知道哥哥这是在避其锋芒,并非当真有病,便也放下心来。   胤禛自知对华妃有愧,便格外疼惜她,华妃心中并不领情,面上却要装出一番感激的样子来,当真累得慌。   那富察氏也是个不知死活的,连胤禛在华妃这里,她也敢派人来请去,何况是旁人那里了。一时间后宫怨愤,却又无可奈何。   华妃只安心等待,等待皇后邀请后宫诸人去景仁宫观赏牡丹。   而胤禛因赏识沈眉庄,前往存菊堂看望她时,竟闻到了欢宜香的气味,不由一怔。望着香炉里飘出来的丝丝缕缕,问道:“这是什么香?”   沈眉庄笑道:“回皇上的话,这是华妃娘娘赏赐给臣妾的欢宜香。”   胤禛掩下心底的震惊,面上不显,只问:“华妃为何要赏赐你?”她不是一向最宝贝这东西的吗?好端端的怎会赏人?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沈眉庄依旧笑道:“是臣妾刚和华妃娘娘学管账时,曾在娘娘面前说过此香特别,华妃娘娘便赏赐给了臣妾。”   胤禛沉吟片刻,道:“把香撤了,以后不要再用了。”   沈眉庄面色一滞,但还是恭敬的应下了。胤禛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儿,推说还有折子要批,离开了存菊堂。采月看到沈眉庄发呆,上前唤了两声。沈眉庄勉强笑道:“大约皇上觉得只有华妃娘娘才配得上欢宜香吧?罢了,既然皇上不喜欢我用,以后就不用了,锁起来,别再拿出来了。”采月应了,将欢宜香束之高阁。   胤禛并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去了翊坤宫,华妃得知他是从存菊堂而来,知道欢宜香的事他早晚会发现,在他问出为何要给旁人用欢宜香时,她十分“天真”的说道:“横竖我这儿没了皇上就会命人制了给我,分她们一点子又有何妨?也只是那么一点而已,让她们沾沾臣妾的喜气罢了!”沾了“喜气”跟她一样生不出孩子来才好!   胤禛只当她是炫耀,笑道:“那是朕独独给你的,若是给了旁人,还怎么显得出朕对你的独一无二呢?”   华妃顺势笑道:“就是要让她们日夜对着才好呢!在我宫里她们看不到便想不起来,看到了闻到了才知道,这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臣妾愿意给她们她们才有,不愿意,就什么都没有!”   胤禛大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就知道小心眼儿!”   华妃也笑,知道他这一关是过了,只当自己小心眼,便好。   没多久,胤禛又要出宫了,而皇后终于选了个日子招大家一块儿在景仁宫赏牡丹。   明日就是赏花之日了,华妃知道有闹剧要上演,便连夜招来丽嫔、曹贵人和余答应,如此吩咐了一番,好应对明日之事。   景仁宫中牡丹盛放,鸟语花香,兼之各宫美人淡妆浓抹,更是香风阵阵,美艳逼人。   华妃领着丽嫔、曹贵人边走边赏花,不时听到皇后“关心”的慰问着富察氏,华妃左右一瞧,果然没看到安陵容,她微微冷笑,对站在甄嬛身边的余氏略略点头,余氏会意,趁人不备退开了去。   前世这时候,皇上为了平衡华妃之权,封了敬嫔为妃。如今,有沈眉庄帮着分权,一向入不了胤禛眼的敬嫔依旧是嫔位。此时,看她们几个言笑晏晏,华妃只觉腻味,眼见着皇后养的猫儿松子出来,安陵容也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富察氏身后,华妃心下明了。   好戏,又要开始了。   “贵人赏花赏久了,妆都花了呢!”安陵容低眉顺目的提醒,顺势将笼在袖中的香盒递了过去。   “恩?”富察氏连忙掏出小圆镜来瞧,慌慌张张的又要补妆。   曹贵人见了,微微一笑,道:“果然是皇上赏赐的香粉,真的好香呢!”   华妃撇了撇嘴,眼见着松子闻着味儿就扑向了富察氏,妃嫔们都吓得惊叫起来。丽嫔刻意吓得高声尖叫,胡乱推搡。这时,甄嬛只觉身后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向富察氏……   松子撞向富察氏的肚子,又划破了甄嬛的脖子。甄嬛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往后一瞧,那碧色的宫装裙摆悠然划过,再往上瞧,竟真的是她。   浣碧。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富察氏被抬进景仁宫配殿,甄嬛等人也进去休息。等在外面的众人只听到里间传来富察氏一阵又一阵的痛呼声。   太后来了之后,做主让富察氏回去延禧宫,又因甄嬛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把脉,发现其有了身孕。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华妃的目光划过众人脸色,最后落到皇后面上,冷冷一笑。   皇后快被气死了吧?好容易要除去富察氏的胎,却又来一个甄嬛。   华妃笑道:“菀贵人可真是好福气啊!富察贵人的胎刚没了,你的就来了,看来,这一胎注定是要落在咱们皇家的!”   听她这么一说,有人就变了脸色,若真是这般凑巧,岂不是说明:富察氏的胎到了甄嬛肚子里么!再往深里说,可就更难说了。   太后几番叮咛之后,先行离去,华妃走之前指着沈眉庄和安陵容笑道:“你们三人一同进宫,到底是菀贵人更胜一筹。”然后似乎猛然才想起似的,悟道:“似乎,安答应进宫这么久,还未承宠吧?”   丽嫔笑道:“可不是么!上回承宠到一半儿时候,又给抬回来了!连背宫的太监都直呼晦气!”   华妃大笑而去,曹贵人微笑跟随,走到浣碧身旁,只用她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看来,你注定永远都越不过她去了。”说时又叹息,轻声道:“都是一样的……真是可怜……”   浣碧泪盈于睫,望着甄嬛的肚子,眼神渐渐变得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身孕   沈眉庄从碎玉轩回去,却见余氏正在等着她,手里攥着个东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似乎很是焦急。   “余妹妹怎么在这儿?”沈眉庄一面让人上茶,一面让她坐下说话。   余氏面上极是焦急,几次欲言又止,沈眉庄会意,让人都退了下去,身边只留了采月。余氏这才喝了口茶,将手中一直攥着的香盒递过去,说:“姐姐瞧瞧这个。”   沈眉庄狐疑的拿了过来,问:“这不是富察贵人的香盒吗?你拿来做什么?”   余氏说道:“姐姐不觉得奇怪吗?后宫中养的猫儿狗儿都是经过驯养才敢送进宫来的,就怕伤了贵人。皇后娘娘身边的松子更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是温驯不过的,可是今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扑人?尤其是扑向了富察贵人?”   沈眉庄的目光落到了香粉盒子上,她心中早有疑窦,尤其是如今甄嬛也有了身孕,她更是担心。抬眸看向余氏,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余氏咬了咬牙,做出一番难以启齿的样子,在沈眉庄再三追问之下,方才说道:“我本来没想到要拿这盒子过来,只是……姐姐们在赏花的时候,我的头发乱了,便进偏殿去梳头,可是等我梳好头从偏殿出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撒了香粉,这香粉痕迹十分奇怪,似乎是从内室一点点洒到庭院中去的。当时宫女儿们都在外头,我正要叫人进来清扫,就看到松子扑向了富察贵人。”   沈眉庄悚然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诱松子出去……”   余氏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事情是在景仁宫发生的,松子又是皇后的猫,加上景仁宫地毯上的香粉……此事幕后之人直指皇后无疑了。   沈眉庄摇头呢喃:“不会的,不会的……”皇后一向端庄和蔼,怎么会做出这等谋害皇嗣之事呢!   余氏嘴角一挑,并未叫她瞧见,起身道:“妹妹也是一时情急,只因菀姐姐如今也有了身孕。我本想直接和菀姐姐说,却又怕吓着了她,只好先来和沈姐姐说。如今……”她兀自苦笑,又道:“想来是我杞人忧天,富察贵人一事,纯属巧合吧!”说罢,便告辞了。   沈眉庄送走余氏,心下十分不是滋味,叫来小施:“去打听打听,松子那只猫如何处置了。”   过了两刻钟,小施回来禀道:“小主,松子那只猫被太后带回宫中去了,没多事便被仗毙。”   沈眉庄点头:“太后处置了便好。”   小施又道:“皇后娘娘也在太后宫中,太后恐怕因富察贵人被松子害得小产一事责怪了皇后娘娘,看样子十分生气呢!”   沈眉庄脸色大变,许久方才缓过来,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待小施退下,采月担忧的说道:“小主,你说这件事皇后……那太后……”沈眉庄连忙示意她噤声,低声道:“我自会嘱咐嬛儿小心,这宫里……”这宫里到底如何,她终究没有说下去。   华妃得知余氏已在沈眉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暗自得意,当初太后为了保住皇后那老妇,没少往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泼脏水!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儿的额娘,即便是亲生的又如何,还是不够亲!   而皇上呢?也还是只顾及着养母佟贵妃,罢了,看来,收养弘历一事,需小心斟酌呀!想起前世此时,自己因富察氏和甄嬛的胎悲痛欲绝,又去将那端妃折磨了一番。如今,端妃早已香消玉殒,而她,再也不提请大夫生孩子的事儿了!   这宫里,竟是太后、皇上、皇后一起防着她呢!   既然如此,她年世兰何须对这些人谨小慎微!一个一个的,都把你们欠本宫的,还回来!   没两日,胤禛回宫,第一个便是去碎玉轩见甄嬛,到让皇后吃味许久。   借着甄嬛有孕,便抬了她的位分,升为嫔!   哈,阖宫的规矩,四妃六嫔,嫔也算是一宫主位了。多少人在贵人的位子上熬到死也没熬到嫔位。可是她小小的甄嬛,竟凭借着一个肚子就登上了主位,果然好手段!   这一次,不光甄嬛封嫔,敬嫔也封了妃,沈眉庄也得了封号惠,就连余氏都跟着沾光得了个常在。唯独安陵容,既没有侍寝,也没有任何封号,几乎成了后宫中的笑柄。曾经如黄鹂鸟一般的嗓子,也因伤寒给毁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制了舒痕胶给甄嬛。   沈眉庄正担心宫中的香粉会被人动手脚呢!这个时候安陵容送来舒痕胶,可真是“雪中送炭”呐!   华妃得知甄嬛用上了舒痕胶,当即大笑了三声,好不快活!   甄嬛,我便也让你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我要让这后宫每个女人都尝尝,失去孩子甚至一生都不能生子的滋味!   册封那日很快便到了,敬嫔封妃的风头全被甄嬛给抢了!幸而她是个安稳性子,若换了旁人,不知要怎样恨甄嬛呢!   不过想来也可笑,自己小老婆的大喜日子,胤禛竟让自己的亲弟弟给操办了。想想他一手牵一个的兄弟和爱妾,将来却给他送上了一顶绿帽子,哈!华妃心里极为痛快,十分想看看到时候他得知真相时的精彩表现。   甄嬛既已居一宫主位,自然是不能再住在碎玉轩了,便搬往从前就预备给她的承乾宫。承乾宫中暂无主位,甄嬛便住进了正殿。浣碧住了偏殿,西配殿住的是淳常在,东配殿给了同往的余氏。   淳常在原先并不和甄嬛一块儿住,因此情分不比前世,而这一世,惯会收买人心的甄嬛很快便收服了只爱吃喝的淳常在。而淳常在也因了甄嬛,入了胤禛的眼,一时很是受宠。   丽嫔不忿,又在华妃跟前嚼舌根子:“才封了嫔就举荐这个举荐那个的,淳常在看着单纯,没想到也是个会顺杆儿爬的!”   华妃冷笑道:“你忘了她的贵人之位是如何起复的?不就是借着身边人爬上龙床的手段么!你若身边也有人,大可学学她,指不定皇上就给你个妃位了!”   丽嫔忙道:“嫔妾哪里敢与娘娘比肩?只不过看不过那狐媚子霸道的贱人样儿!嫔妾……也只是为娘娘抱不平罢了。”   华妃冷冷一笑,道:“本宫有何不平?我是妃,她是嫔,将来即便她为妃,我也必是贵妃、皇贵妃!本宫……必然永远压她一头!”   丽嫔忙道:“是是是,是嫔妾一时最快,她算什么东西!远远越不过娘娘您去!”   华妃哼了一声儿,道:“马上就是端午了,过了端午,就该往圆明园避暑去,今年新人多,不知会带哪些人过去呢!”   丽嫔连忙噤声,低下头,偷偷瞧她一眼,再不敢开口惹人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华贵妃   西南又生战役,而西南将军屡屡败北,朝中推选大将,纷纷举荐年羹尧。年羹尧以有病在身为由,不肯应战。   此时,胤禛这才生出“军中无将”之感,连发三道谕令,令年羹尧及子年富即刻前往西南大营领军平乱。   华妃望着飘出阵阵香气的景泰蓝大瓮,慢慢溢出狠戾之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你只得死!   颂芝举着托盘走了进来,禀道:“娘娘,给皇上的茶点已经备好。”   华妃微微颔首,道:“放到床榻边的小几子上。”颂芝领命而去,回来时不解的问道:“皇上今儿并未说要来陪娘娘啊?娘娘怎么……”   华妃幽幽一笑,说道:“皇上一定会来。”颂芝大喜,她自然是相信娘娘的,也觉得皇上必定惦记着她家娘娘呢!可是华妃心里清楚,那是因为皇上正用着年羹尧,不得不对她虚与委蛇罢了。   果然,没过多久胤禛就来了,请安过后,华妃笑着问道:“皇上今儿看上去气色不错,不知是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胤禛坐定,笑道:“你哥哥很好,一去西南就领了一场胜仗!朕准备封他一等公爵位。你父亲年遐龄本已是一等公,朕便再加太傅衔给他。至于你哥哥从前的一等男世职,就由次子年富袭得。再给你母亲,正二品诰命的封号,你觉得如何?”   华妃心中一突,年家前所未有的盛况,可真是大厦将倾之前最后的荣耀吧!可怜自己从前竟从未发觉,哪个功臣之家不在烈火烹油之后骤然落败呢!   当下忙道:“臣妾多谢皇上,只是臣妾惶恐,家中爵位太过显赫,恐引人非议。”   胤禛却道:“无妨,你哥哥有军功,无人敢议、”   华妃暗自苦笑,如今你还用着年家,自然没人敢说什么,等到你要除年家了,那些个鼠辈哪个不跳出来踩上两脚!   胤禛见她不再言语,以为她已欣然接受了,便又说道:“菀嫔有孕,朕实在欣喜,预备将她父亲的官职升一升。”   华妃忙道:“此乃国事,臣妾不敢妄议,一切由皇上做主便可。”   这一升,便是左都御史之职,御史监察百官,将来便可领头弹劾年羹尧!果然胤禛从此时便想要除掉哥哥了吗?功高震主,哥哥危矣!   华妃内心煎熬,面上却丝毫不露。胤禛见她如此识大体,连连点头:“爱妃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的妃位也有些年头了,过了端午,给你也晋一晋位分。”   华妃含泪仰起头,哽咽道:“臣妾只求能侍奉皇上,不求位分高低。”   胤禛更觉她可怜可爱,将她拥在怀中。华妃靠在他胸前,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所想,却是如何让哥哥摆脱此次受封。   第二日给皇后请安时,众位妃嫔显得十分客气,显然华妃晋位的消息已然传遍六宫了。   上辈子,华妃有意觊觎皇后之位,可是今生,她再也无意这些虚名,她想要的,只有让该活着的人活着,该死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回到翊坤宫,华妃立马让人传信给哥哥,将皇上昨晚所说之事告知,并再三叮咛:此次封赏,万不可受!   没过多久,年羹尧大军回宫,并不像前世那般飞扬跋扈,反而低调隐忍,引来众人交口称赞。及至皇上封赏下去,年羹尧敬谢不敏,如此推辞三次,皇上也不勉强,便没有封他的爵位。不过,年遐龄的太傅之衔还是封了下去。   太傅不过一虚衔,受与不受,又有何区别。   这一晚,皇上在翊坤宫歇下,皇后头风发作,恰好有两位太医去了年府。华妃暗道不好,忙让人传信回家叫太医回宫,不想皇后又派去了两位太医。华妃得知,冷冷一笑,回头劝皇上道:“皇后那里头风发作,说是痛得厉害,皇上不如去瞧瞧吧!”   皇上原说不必,华妃娇嗔道:“皇上若在旁人那里,不去便不去了,可在臣妾这里,旁人还以为是臣妾霸着皇上不让去呢!皇上也为臣妾想一想才是啊!”   胤禛笑道:“还以为你是担心皇后,原来是不想让人诟病。”   华妃冷哼一声,命人拿他的衣裳来。   胤禛只得前去看望皇后,见敬妃等人都在,却不见太医。皇后哪里想到皇上会来,正要编个理由,不想年家将四位太医一同送进宫来,言道:“年家借用两位太医便已足够,皇后凤体违和,不敢再受。”又道:“皇后舍己为人,年将军愧不敢当。”   胤禛本是多疑之人,此时听了,不免怀疑皇后,看向皇后的目光,已多了一分冷意。   第二日早朝,年羹尧率先请罪,反倒引得旁人求情。不过,光有人求情怎么能够,自然也有人弹劾年羹尧居功自傲,年羹尧大惊,声称对大清、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违背。   胤禛再三安慰之下,年羹尧才安然回府,可是回府过后没多久,便传来他病倒的消息。   而此时,内务府误将皇贵妃的礼服送至翊坤宫,颂芝等人正开心着,华妃立马命人将礼服送到皇上跟前,并哭诉有人要害她。只因大清虽未有明谕,但既有皇后,便不设皇贵妃的规制从先帝起便有了。此事一出,不是说华妃觊觎皇后之位么!   胤禛大怒,当即将内务府一干人等发落了。   华妃受封贵妃,宫中妃嫔皆来庆贺,华贵妃懒得与众人周旋,只与丽嫔、曹贵人等小宴一番倒也罢了。   天气愈发炎热,宫中等人都掰着手指数日子何时才能去圆明园避暑,忽的一日传来齐妃犯上,皇后将三阿哥养到了名下,并勒令齐妃不准再见这个儿子。   华贵妃闻言冷笑,齐妃在这人心险恶的后宫里,到也算得上是一株奇葩了!   原本预备着去圆明园,不想因连月的大旱,帝后二人不得不去天坛求雨祈福,日子又往后延续,后宫诸人都交予华贵妃管束。   华贵妃知道,这是皇后故意离宫,把菀嫔的胎送到她手中,到时候舒痕胶的药效发作,胎儿滑落,不是她的错也是她了!   望着远去的仪仗,华贵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菀嫔,既然皇后如此大费周章,本宫不遂她心愿,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筹谋!   目光落到甄嬛已微微突起的小腹上,又是冷冷一笑,横竖你这一胎是保不住的,倒不如让我瞧着你是如何经历丧子之痛,岂不快哉!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恢复更新了   ☆、甄嬛小产   帝后离开紫禁城,华贵妃掌管后宫,积威甚重,每日都要召唤妃嫔去她宫中聆听训示。趁此机会,华贵妃更是将欢宜香燃了十足十的量,也让妃嫔们分甘同味,好好享受一番皇上的“盛宠”!   甄嬛的面色一日比一日憔悴,纵然如此,华贵妃还是命人每日敦促她来请安,同享欢宜香。   这一日午后大热,华贵妃永远记得这日,只因前世此时,便是这一日,甄嬛在翊坤宫小产了。华贵妃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并不想着改变,那样痛快的场面,她还想再重温一番呢!   因此,无论甄嬛如何推脱,周宁海还是将甄嬛请到了翊坤宫。   “臣妾早起不适,误了给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恕罪。”在槿汐的搀扶下,甄嬛吃力的给华贵妃行礼。   华贵妃身穿贵妃服饰,妆容精致,耳朵上垂下的翡翠坠子碧绿通透,整个宫里大约找不出第二份来。她居于上位,冷冷瞧着贱人,道:“知道你有孕在身,难免娇贵,起来吧!”   安陵容捻起一枚糕点,笑道:“这玫瑰乳酥是糕点中最香的,可是经贵妃娘娘宫中的香一熏,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妮子是闻出欢宜香中麝香的气味了,华贵妃一笑,望着她说:“安答应好灵巧的鼻子,这是皇上命人为本宫特制的欢宜香。宫中唯有本宫一人可用,不过……”她转向面色不太正常的沈眉庄,笑道:“上回惠贵人协理宫务学的好,本宫赏了她去,你们姐妹交好,怎么没闻过吗?”   惠贵人面色微变,淡淡道:“那是皇上专门赏赐给娘娘的爱物,臣妾不敢轻易用上。”   华妃笑道:“罢了,既然惠贵人不喜欢,本宫便留给旁的妹妹用吧!菀嫔——”她的目光刀子般落到甄嬛身上,幽幽说道:“旁人不敢用,你却是有孕在身隆宠不断的,你不会也不敢用吧?”   甄嬛面色淡淡,道:“娘娘抬爱了,为皇上诞育子嗣本是分内之事,嫔妾愧不敢受。”   华贵妃的脸色冷了下来,丽嫔一见,当即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就你能怀孕?咱们这些没怀过的就没为皇上分忧了?哼,怀上了又如何,当心别跟富察贵人似的,有福气怀得上,没福气生下来!”   甄嬛脸上一白,低下头说:“嫔妾并无此意。”   富察贵人却嘤嘤哭了起来:“嫔妾的孩子……嫔妾的孩子不就是给菀嫔的孩子克死的么!”   齐妃一向与她交好,闻言也说道:“可不是,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就来了,不是你的孩子克死了她的,还会是什么!”都是甄嬛这贱人,害得她的三阿哥不能见她这个生母。   甄嬛隐隐有些动怒,道:“克死孩子之事纯属无稽之谈,齐妃娘娘怎能将富察贵人失子一事怪到嫔妾头上呢!”她本就对齐妃有怨,此时身子不适,心中更是不爽快,嘴上也不饶人了起来。   碧官女子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嘛!富察贵人没保住龙胎是她自己没福气,怎能怪罪于菀姐姐!菀姐姐得皇上盛宠,才是真正有福之人,到时候必定能一举得男,你们不过因自己没有身孕,便诋毁菀姐姐罢了。”   此话立时引起众怒,殿中一时纷乱吵嚷起来。   华贵妃一拍桌子,怒喝一声:“都闭嘴!”众人全都噤若寒蝉,华贵妃望着甄嬛冷冷道:“菀嫔,你可知罪?”   甄嬛跪下说道:“嫔妾不知。”   华贵妃冷哼:“你仗着有孕便目无尊卑,今日更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敢在本宫眼前惹事置气!”   “嫔妾……”   “住口!”华贵妃喝道,“还想巧言令色恃宠而骄吗?齐妃养育三阿哥如此之久尚且不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菀嫔,你的孩子还没落地呢!今日之事因你而起,若不罚你,岂不是对不住后宫之口?”   齐妃哼道:“可不是么!”   华贵妃一面抚摸着护甲上的宝石,一面缓缓说道:“菀嫔,去院子里跪着吧!”   众人大惊,敬妃忙跪下求告:“娘娘,花岗石坚硬,菀嫔有孕在身,不能跪在那儿啊!”   安陵容和沈眉庄等也纷纷跪着求饶,华贵妃冷笑道:“不罚她一人,难道你们方才吵嚷之人全都出去跪着么?”   丽嫔忙道:“俗话说,法不责众,况且今日之事确实因菀嫔而起。更何况,她方才就来迟了,娘娘要罚她,理所当然。”   华贵妃便道:“菀嫔,你都听到了?还不出去!”   敬妃又要求饶,华贵妃狠狠瞪她一眼,道:“谁若再求饶,就陪她一块儿出去跪着!来人,拖出去!”   周宁海不等甄嬛起身,上前便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至院中,押着她跪下。   华贵妃又道:“女子以妇德为主,菀嫔既喜呈口舌之快,便多多诵读《女戒》以儆效尤!”又对周宁海使个眼色,周宁海把欢宜香搬至甄嬛身侧,华贵妃笑道:“有这么好的香薰着,菀嫔想来也不会晕倒了吧?”   甄嬛只得捧着《女戒》在院中跪着朗诵,后又因惠贵人求情,两人便一同跪着。   这几日因太后身子不适,果郡王与福晋需进宫侍疾,可巧果郡王福晋有孕,便有果郡王一人进宫。与太后说了会儿话,允礼刚一走出寿康宫,就见一太监扑倒在他跟前,那太监哀嚎道:“求王爷救救小主儿!”   阿晋细细一瞧,讶道:“你不是菀嫔身边的小印子吗?”   小印子磕头说道:“奴才正是承乾宫首领太监小印子,求王爷救救我们家小主儿,求王爷救命啊!”   望着果郡王疾步远离的背影,小印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得意的笑了起来。也不枉他做戏如此卖力,果郡王居然被他说中,真的就孤身一人闯入翊坤宫救人去了!   翊坤宫众人都在惊惧之中,先前是因菀嫔晕倒,如今是看着果郡王闯宫,再然后嘛,便是地上那摊血了!   夜幕来临,翊坤宫中的大瓮里盛着的冰山已化成了块儿,颂芝小心翼翼的给华贵妃打着扇子。华贵妃却是满脸云淡风轻,过不了多久,周宁海急匆匆跑进来,扑倒在地,急声说道:“不好了,娘娘,皇上和皇后的銮驾已经回宫了。”   颂芝的手一抖,纨扇险些掉在华贵妃身上,华贵妃却懒懒说道:“慌什么!回来就回来呗!”   “可是娘娘……”   华贵妃站起身,目光凌厉,唇边带笑,道:“本宫无错,何须惊慌?若皇上非要觉得本宫有错,是打是杀,本宫等着便是!”   想起前世自己惨死,年家被灭,如今小小的坎坷,有何可惧?! 作者有话要说:     ☆、禁足   须臾,周宁海又报:“娘娘,菀嫔……小产了。皇上和皇后都在承乾宫,敬妃和惠贵人也都赶了过去,娘娘,您可要……”   “本宫要如何?”华贵妃冷冷的瞥过去,缓缓问道。   周宁海一凛,垂下眼睑,低声说道:“娘娘可要也过去瞧瞧?”   华贵妃哼笑:“血腥之地,怎能踏足?皇上和皇后可以不守规矩,本宫却是不敢有违祖宗训制的!”周宁海还要再劝,华贵妃一记眼刀过去,冷声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若再啰嗦,便去慎刑司服苦役去!”   周宁海连忙打住,不敢再言,躬身退下时,正遇上匆匆赶来的丽嫔和曹贵人。   两人施礼过后,丽嫔着急的说道:“不想菀嫔如此不中用,竟当真小产了!”语气虽急,但却带有幸灾乐祸之感。   华贵妃不置可否,问道:“你们去过承乾宫了?”   曹贵人回道:“刚到承乾宫门口,就听说菀嫔小产了,嫔妾担心娘娘,留了余妹妹在那儿探听消息,这就过来了。”   华贵妃淡笑道:“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   曹贵人叹道:“当务之急,还请娘娘万万不要太过倔强,先跟皇上服个软,想来皇上念及与娘娘多年情分,不会怪罪于娘娘的。”   “本宫为何要与皇上服软?今日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难道是本宫的错吗?”   丽嫔连忙说道:“自然不是娘娘的错,都是菀嫔没护好龙胎!才跪了那么一会儿就小产了,谁知道是不是之前就不对劲了?想要赖在娘娘身上,娘娘千万不要上当!”   曹贵人气急,暗暗瞪了她一眼,又劝华贵妃:“虽说是菀嫔的错,但毕竟此事出在翊坤宫,又是在娘娘罚跪的时候,不怕别的,就怕有心人借机挑唆……娘娘,皇后等人可都在承乾宫呐!万一……”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华贵妃望向曹琴默,此人的确机智有城府,幸亏有温宜公主拿捏,否则她若像上辈子那般反水,自己到时候又得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本宫不打算服这个软。”眼见曹贵人又要劝,她一抬手,冷冷道,“不必多说!菀嫔的确是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小产的,但此事确实与本宫无关,本宫若服软了,岂不是承认是本宫害得她小产吗?哼!你们都回去吧!想必待会儿皇上的雷霆之怒就要来了,切莫迁怒于你们。”   曹贵人见她并不听劝,心下虽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半晌,只得拉着丽嫔先行离开。待她们走后没多久,果然皇上就去了翊坤宫。   皇上原还在天坛祈福,骤然知道菀嫔小产,已是大惊;回到宫中亲眼目睹菀嫔泣不成声,自己也跟着大悲;再一想到世兰任性才使得菀嫔小产,更是大怒;此时来到翊坤宫,本以为华贵妃已知其错,不求脱簪待罪,至少暂掩锋芒。却不想她依旧盛气凌人,丝毫不知悔改,当下更是怒不可遏。   华贵妃见了圣驾到此,施施然起身,盈盈一拜,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胤禛指着她怒道:“朕躬大不安!”   华贵妃冷冷一笑,问道:“皇上何故?若是因为菀嫔的孩子,臣妾便向您道一声恼,还望皇上节哀。”   胤禛看着她冷艳清极的容貌,心中又怒又恨,大步走向案几,一把打落桌上的杯盏,喝道:“年氏,你可知罪!”   呵呵,当初你侬我侬之时,唤她兰儿;如今恨极怨极,厌恶的只肯将就一声“年氏”了。   华贵妃傲然道:“臣妾不知。”   “你……”胤禛大怒!   华贵妃缓缓跪下,道:“臣妾虽不知何罪之有,但既是皇上垂询,那臣妾定是有罪了,臣妾有罪,请皇上原谅。”   若是旁人,只怕胤禛早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可世兰到底与他多年情分。纵然如此,害得菀嫔小产,她也难辞其咎。   “你为耍威风害得菀嫔小产,难道这不是错吗?”   华贵妃扬起脖子,满面怒容,道:“耍威风?分明是菀嫔仗着有孕便目无尊卑,□□臣妾!”   “即便菀嫔不对,明知她有孕,你也不该让她下跪!”   华贵妃的眼里慢慢溢出眼泪,缓缓说道:“臣妾明白了,菀嫔的孩子是在翊坤宫没了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臣妾的错,这个罪责,臣妾只能担了!如此,皇上便下旨吧!”   胤禛一滞,未曾想她还是如此倔强!当下也是生气,对一旁的苏培盛说道:“晓谕六宫,废年氏贵妃之位,贬为妃,褫夺封号,禁足翊坤宫,无诏不得外出!”说罢,他转身就走,忽听年妃在他身后悲愤大喊:“菀嫔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臣妾的孩子就不是皇上的孩子吗?”   胤禛浑身大震,脚步险些踉跄,他僵硬的转过身子,只见年妃近乎怨毒的目光盯着他,直看得他心头剧痛。不愿再想起自己曾亲手弑子的过往,忙又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深夜,养心殿中,胤禛辗转难眠。   “皇上?”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胤禛坐了起来,道:“苏培盛,褫夺封号太过屈辱,还是保存华妃的封号吧!”   苏培盛点头应道:“是,皇上还是顾念旧情之人。”   胤禛叹了口气,又仰面躺下,望着金龙凌云的帐顶,心道:毕竟曾有负于她,罢了,罢了!   次日,圣旨一下,六宫私下议论纷纷,大多表示皇上对华妃还是太过宽容。   皇后在景仁宫幽幽叹道:“到底有个好哥哥呀!”   剪秋冷笑道:“她那位哥哥能护得她一世才好呢!否则,早晚是先温僖贵妃的下场!”   皇后沉默不语,朝堂之事,她一介妇人,确实不懂。只盼着,皇上能早日厌弃年羹尧,这样,她也能早些摆脱华妃。   不管外人如何纷扰,华妃只在翊坤宫安静度日,余氏让人告诉了她那夜在承乾宫,菀嫔曾言要皇上杀了华妃以报杀子之仇。皇上并没有给予准确的答案,而菀嫔也说有华妃日日在跟前,她怕是不能安宁了。   华妃冷笑:本宫就要你不得安宁!如今知道真相有什么趣儿,还是让你先受尽后宫冷暖,再认清你那好姐妹的真面目吧!   抄完一卷佛经,华妃转了转手腕,颂芝劝道:“娘娘何必为贱人费心?到累得自己。”   华妃淡淡道:“谁说本宫是为她了?本宫是想起了在王府没了的孩子,横竖眼下无事,抄些经书烧给我那孩儿吧!”   颂芝眼眶一红,哽咽道:“都是那贱人!害得皇上恼了娘娘。”   华妃哼道:“不必难过,今日本宫所受的,他日必会还给她!”默了默,低声说道:“过些日子,传消息给哥哥,把果郡王闯宫救人的事捅出去!”   颂芝点头,面上亦显出愤恨之色:“果郡王当真多事!一个外男,竟也敢……”说出来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口!   华妃捧起茶碗抿了一口,忽而一笑,又道:“让江城把方子给余氏,本宫如今禁足,甄嬛又在小月静养,后宫若是平平淡淡岂不太无趣了?”   颂芝也跟着笑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     ☆、余莺儿   菀嫔小月静养,华妃禁足,后宫看起来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华妃虽幽居翊坤宫,但外面事态如何发展,尽在她掌握之中。   听说菀嫔跟内务府的人要了欢宜香,又叫了安陵容去她宫中,华妃便知,菀嫔是知晓欢宜香的秘密了!恐怕她此时正是有苦说不出,原来害了她孩子的人,竟有皇上这一份儿在!   可惜,这并非事实的全部真相!   若到那一日真相大白,不知她又会如何自处。   总之,安陵容,命不久矣!   “听说,菀嫔与皇上起了龃龉,皇上不高兴了。皇后……劝着皇上选秀,不过皇上没答应。”颂芝将得来的消息告知华妃,华妃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抄着经书,仿佛置若罔闻。   颂芝说完,只在一旁静静等候,华妃抄完一页,才略偏过头,问道:“皇后那里可还有动静?”   颂芝撇了撇嘴,道:“如娘娘所料,皇后请了乐师调理安氏的嗓子呢!”   华妃点头,笑道:“很好,余氏那里可按着方子吃药?”   “吃着呢!余氏十分感念娘娘的一片心意,说是若能一举得男,必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颂芝说完,又十分不解,问道,“娘娘既有那助孕的药方,为何自己不用?反而便宜了旁人呢?”   此话甚是大不敬,不过颂芝不比旁人,是最最忠心不过的。华妃并未怪罪于她,甚至告诉了她真相,笑睨她一眼,道:“那不是助孕的方子,而是使经期延后的方子。”   颂芝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华妃却不再多言,只笑得高深莫测,低下头,继续抄写经书。   转眼一个月过去,菀嫔出了月子,而华妃依旧在禁足中。   天气愈发炎热,皇后在太液池旁设宴,请了皇上和宫中妃嫔,一边欣赏湖景,一边歌舞助兴。除了华妃,其余诸妃嫔皆都赴宴,就连菀嫔也去了。   虽华妃遭禁足,但其余威尤在,内务府也有她的人手,因此无人怠慢。该有的份例谁也不敢短了,她说声热,自然有人将冰山和风轮送来。此时,她虽不闻太液池边的歌声,但仍能享受难得的安静清凉,倒也惬意。   周宁海领着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进来,禀道:“娘娘,皇上打发人来,请娘娘去太液池赴宴!”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欣喜。   殿中诸人也都溢出喜气来,只道娘娘苦尽甘来,唯独华妃面色古怪。   她抬起头瞧了一眼这小太监,忽的冷笑一声,指着他厉声说道:“周宁海,把这假传圣旨的狗奴才绑了送去慎刑司!”   众人一愣,倒是周宁海最快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反扭住小太监的胳膊。小太监声嘶力竭的喊道:“娘娘饶命,奴才确实是皇上派来请娘娘的!”   华妃冷笑道:“本宫从未见过你,皇上传口谕给本宫向来除了苏公公便是小夏子,你算哪根葱,有资格传口谕吗?”   小太监又惊又怕,华妃也不同他废话,只对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会意,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他便晕了过去。   华妃哼道:“不过是想看本宫出丑罢了,皇后,竟只剩这点本事了吗?”   颂芝等人俱都气急,又是后怕,道:“幸好娘娘谨慎,若是听了他的话,贸贸然前往,不说皇上怪罪娘娘不尊圣谕,只怕要在后宫诸人跟前大大的丢面子了!”   华妃挥了挥手,周宁海与另一太监立即将小太监抬了出去。   只是一个小太监,就算牵扯到皇后头上,也不能拿她怎样!   皇后,先不急,一个一个收拾,慢慢儿来!   此时的太液池畔,安陵容获宠于皇上,已被破格封为常在了。而喜事连连,余氏因在宴席上呕吐,招来江城诊脉,原是怀了一个月的身孕。皇上大手一挥,也封了余氏常在之位,并赐别号“妙”字。   是以,两位常在备受恩宠,但既是两人,自会分宠,安氏与余氏表面和睦,暗地里也斗了起来。安氏面上温柔小意,余氏却是个炮仗脾气,仗着身孕对安氏多有欺压,渐渐的,连菀嫔惠贵人等也不在她眼中了。   颂芝对华妃说了余氏现状,啐了一口,道:“亏得娘娘没有真正信服此人,若真让她得道,想来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华妃早知余氏秉性,并不足为奇,淡淡笑道:“且容她猖狂一阵儿吧!你瞧宫灯里的蛾子,临死之前,扑棱的可厉害了。”   颂芝“噗嗤”笑出声儿来,又听华妃问她:“碧官女子如何?”她忙敛容答道:“患难见真情,可见是亲姐妹了,也就这时候对菀嫔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菀嫔自然也原谅了她。”   华妃叹了口气,说道:“姐妹情深呐!菀嫔还在伤心郁结,她这做妹妹的,可得想些法子给她宽解一二。”   颂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正是呢!听说果郡王笛音一绝,当日既有闯宫救人这一缘分,想来宽解宽解小嫂子,也是有的。”   华妃笑睨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怎地,菀嫔又病了,竟不愿吃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敦亲王福晋亲自来瞧,还送上了一根千年人参。   趁着此次,浣碧请来果郡王,二人合议让菀嫔在夜色掩映下,去见了果郡王一面,听了一番言辞恳切的“真心话”。   华妃得知,暗暗揣测果郡王已然对菀嫔情根深种了,却不知宫外的孟侧福晋可知。   这边菀嫔郁郁寡欢,连内务府都踩了一脚不提,那边余氏听皇上说了惠贵人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好吃,便去吃了两回,后来以身子懒得动为由,便让人请惠贵人做了送给她吃去。   采月见自家小主儿又得洗手作羹汤,心下愤愤,道:“这个妙常在也真是,从前对小主儿百般讨好,如今不过是有了身孕,竟敢指使小主儿做事,也太猖狂了。”   惠贵人一向好脾气,当下只道:“不必抱怨,她怀了孕,脾气难免骄矜,难得她喜欢我这手艺,就是做个一次两次的,倒也不打紧。”做好之后,便让采月放在食盒中,拿封条封了,叫来另一个小宫女翠儿,送去给妙常在。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成想余氏吃了糕点半个时辰之后,小腹绞痛,下红不止,请了江太医去瞧,江太医直言怕是要小产,命人匆匆熬了保胎药,药才灌下去一半,余氏便“小产”了,这一“小产”可不得了,余氏下身仍不停出血,不到半个时辰,竟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了!   “死绝了?”华妃在院子里慢慢的踱着步子,优哉游哉的享受着徐徐晚风。   颂芝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回道:“死得透透的了,听说皇上进去看了,余氏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大的,死前还抓着皇上的手,喊了一句……”   “喊了什么?”   “喊了一句——‘沈眉庄害我’!”   “哈……”华妃笑出了声儿。   颂芝也觉得意,道:“余氏也是个蠢的,倒死也不知……”见华妃神色一凛,她忙改口,道:“这下子,惠贵人只怕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妃冷哼道:“糕点是她亲手做的,也是她宫里人送去的,加上那糕点里确实有大量的红花……除了她,还有谁?”   “正是呢!”   华妃停住脚步,抬头望一眼漆黑夜空里的明月清辉,余氏的命脉一直在甄嬛手中,所以她必须死!而沈眉庄?哼,上辈子以为自己得宠便敢跟她争!她在皇上身边那么久了,也是沈氏伺候了几个月能比的?竟还敢奢望皇上顾念情谊?陷害你又如何?   你只能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沉冤得雪   皇上亲眼见证余氏死在自己怀中,又兼少了个孩儿,心中十分悲痛。但他也没有太过昏聩,单凭余氏的遗言便要治罪沈眉庄。当下,只命人将存菊堂看住,惠贵人禁足,其余伺候左右的宫女太监全都发落慎刑司严加审问,尤其是采月和翠儿。   不出一天,送糕点的翠儿便交代,是惠贵人暗中吩咐她在糕点里加入大量红花的!只因余氏得宠,不过一个小小的常在,也敢指使贵人做事,沈氏面上答应,心中不满,所以才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谁知她竟真的小产,还把命给搭上了!   得到人证之后,慎刑司的人前往存菊堂搜宫,果然在沈眉庄的床下发现了剩余没用完的红花。   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沈氏再怎么辩驳也是无用了。   皇上一直觉得沈氏端庄,没想到竟真的做下此等恶事!雷霆之下,即刻传旨褫夺沈氏封号,贬为答应,禁足存菊堂!   甄嬛和敬妃的求情也被驳回,一向看重沈氏的太后也心有戚戚,纵然想要插手,也不得不顾及余氏和死去的“皇嗣”。   “听说沈氏面对皇上的申斥时,只含泪问了一句‘皇上当真不信臣妾?’。”颂芝一面轻柔的给华妃按着脑仁儿,一面低声说道。   华妃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懒懒道:“沈氏清高,自是觉得皇上既宠她便该信她,却不知这世上最多疑不过君王,哪里是她伺候了两年就能彻底放心的!这一下,只怕她要对皇上死心了。”   颂芝点点头,说了句大实话:“清高的人就不该进宫。”   华妃缓缓睁开眼,望着不远处的景泰蓝青花大鼎,清高?她上辈子不也如此么?只顾着我行我素,除了心心念念的皇上,何尝在意过别人的看法,殊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啊!   秋风刮过,天气渐渐冷起来,余氏既死,安氏可称得上一枝独秀,宠绝后宫了。   “菀嫔得罪齐妃,被罚掌掴,如今跪在长街上呢!”这则消息仿佛生了翅膀,不到一炷香便传遍了东西六宫。   华妃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抄她的经书。   又几日,小印子传来消息,果郡王去了昌平行宫捉蝴蝶。   华妃撇嘴,知道甄嬛身临绝境,这是要复起了。   到了第一场雪下来,前头便传来菀嫔在雪地祈福,周身遍飞蝴蝶,引得皇上重新宠爱的消息。   “奇怪,菀嫔既已获宠,怎么还把皇上挡在外面,不让进去?这可是大不敬呐!”颂芝愤愤的说道。   华妃撂下一句:“贱人就是矫情!”也不管外头的雪多大,自顾自歇下。心下却琢磨着:是时候了。   翌日,皇上在养心殿批折子,曹贵人带着温宜公主来拜见,两人正逗弄孩子,不想太医院的江城大步而来,说有要事禀报。   江城觐见,先是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说:“微臣有要事禀报!此事事关重大,恐怕涉及宫闱阴私,冒犯圣听,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微微皱眉,厉声道:“说!”   江城从怀中掏出一物奉上,说道:“这是微臣的徒弟前些日子得来的东西,他在帮微臣切草药时伤了手,听他一个同乡宫女儿说有样东西用了有奇效,且不会留疤,可巧这同乡宫女是侍奉先妙常在的,妙常在死后,宫中的东西大多被宫人得了去。这宫女也顺手拿走了其中一物,便是此香膏。”   皇上听不得他啰嗦,拍了拍桌子道:“说重点。”   苏培盛将那香膏呈上,倒也瞧不出什么,只是依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曹贵人也在一旁说道:“这东西瞧着似乎是菀嫔的舒痕胶。”   江城继续说道:“微臣见了徒弟用此物,觉出气味不对,便研究了一番,这才发现,此物里有大量麝香!而此物正是先妙常在的……臣之前一直为妙常在看顾胎儿,妙常在变生不测,微臣十分惶恐,却又觉奇怪,只是红花让妙常在小产便罢了,怎会连性命都保不住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再卖关子了,给朕如实招来!”皇上额上青筋爆出,隐隐有了怒气。   江城忙道:“原来妙常在在有孕期间曾弄伤过手臂,找微臣要过方子,微臣想着不能伤及胎儿,便让妙常在等伤势自然痊愈,不曾想却还是私下用了此物。因此……麝香透过肌理渗入血脉,侵蚀胎儿,伤及母体,妙常在的身子才会如此虚弱,一个小产便夺去了性命!”   曹贵人惊呼道:“莫非余氏之死与菀嫔也有关?”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的脸色,又加了一句:“菀嫔的确与沈答应姐妹情深……”   “放肆!”皇上大怒,一掌击在案几上,众人吓得纷纷下跪,温宜公主也被吓得哭了起来。   许久,皇上才道:“菀嫔……也是失去过孩儿之人,她不可能……苏培盛,去叫菀嫔来!”   曹贵人仿佛忽的想起些什么,说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妙常在一事定与菀嫔无关!”   皇上冷冷的瞥她一眼,道:“可你方才不还说……”   曹贵人忙道:“刚才是臣妾一时糊涂,没有想起这舒痕胶的用处,如今想来,菀嫔被皇后宫中的猫儿抓伤之后,一直用这舒痕胶除疤,若她故意要害妙常在,岂不是连自己也一起害了?”   皇上心念电转,隐隐有一想法,沉吟片刻,对苏培盛说道:“你去请菀嫔来,记得,客气一些,不要让她生了嫌隙。”   “嗻!”   不一会儿,菀嫔施施然前来,面上还挂着微笑,只是在看到曹贵人和江城时微微收敛。   互相见礼之后,皇上也不等她坐下,便拿起舒痕胶问道:“这可是你的东西?”   菀嫔瞧了,笑着点头,道:“是臣妾的,怎么会在皇上手里?”   皇上问道:“你可曾给过谁吗?”   菀嫔垂下眼睑,道:“曾给过余妹妹,不想她却已……”   皇上又问:“你自己可用过?”   菀嫔道:“自上回被猫儿抓伤之后,便一直用着,大概用了有四五盒之多,都是安妹妹制的,效果十分显著呢!”   皇上心中“咯噔”一下,对江城使了个眼色,江城会意,膝行至菀嫔跟前,道一声“得罪了”,便主动为菀嫔把脉。   “如何?”皇上盯着他问道。   江城点点头,道:“微臣恐自己学艺不精,还请皇上叫太医院其他太医一同会诊。”   皇上挥了挥手,苏培盛立即着人去太医院请人。   “皇上这是怎么了?”菀嫔仍不解,疑惑的问道。   皇上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叹道:“别怕,朕在这里,不会让你委屈的。”   曹贵人抬了抬眼皮,复又低下头去哄着温宜。   呵,到底是谁委屈了?   太医院共来了四名太医,其中便有温实初。   四人先后诊脉,除了早知实情的温实初,其余几人俱都心神大震。   “到底如何,你们给个说法。”事已至此,皇上已不那么生气了。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商量了一番,都说:“臣等诊脉结果与江太医并无二样,菀嫔娘娘的身子,的确用过大量麝香,且是日积月累,时日不短。”   皇上点点头,把舒痕胶给他们,一一验过。为首太医战战兢兢的说道:“此物内有大量麝香,因被其他花香掩盖,因此并不明显。”   菀嫔的脸色猛地一白,皇上看向她,问道:“你那里可还有了?”   极大的震惊过后,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沙哑着声音说道:“还有一盒,是我自己用的。”当初给了一盒给余氏,自己身边没了,便又问陵容要了一盒。   这怎会?怎会?   皇上命苏培盛去拿来,苏培盛去而复返,带回一个同样用了一大半的圆钵。检验的结果,与之前的一样。   “幸而娘娘身子健壮,且无红花作祟,如若不然……”江城心有余悸的叹道。   皇上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你们都下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向外露半点风声。”   “嗻!”   众人退下,皇上独留菀嫔,曹贵人带着孩子去了翊坤宫。   不多久,便传来延禧宫被搜宫,安氏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发落慎刑司的消息。   “安氏的住处不光搜到大量麝香,还有催……”颂芝红了脸,不敢说出那个词。   华妃冷笑,站起身望一眼窗外的皑皑白雪,悠悠道:“本宫即将沉冤得雪,咱们在后宫横着走的日子又要回来了。颂芝,有什么话就说,没人再敢派你半点不是!”   颂芝掩嘴笑道:“是,娘娘!”   次日,皇上下了两道旨意:一道赐死安陵容,一道复位华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相见   华妃重新换上贵妃服制,受了册、印,又成了后宫中位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   贱人矫情,皇上在甄嬛那里吃了闭门羹,连日来都歇在了翊坤宫。如此一来,华贵妃盛宠,风头无两。   不过,甄嬛并未因此气馁,反而想借着皇上不来她宫中,去存菊堂瞧一瞧沈眉庄。   那盒舒痕胶虽然能证明华贵妃的清白,但妙常在死于红花,而作证的翠儿已然仗毙,沈眉庄的冤屈始终不能解决。   “存菊堂那儿是芳姑姑看着,我都已打点好了,加上敬妃的掩护,想必不会被人发现的。待会儿我换上流朱的衣服,槿汐跟我一块儿去,小印子,你在宫里守着,别让人发现了。”   “嗻!”宫人们一一应下,过了酉时二刻,甄嬛便悄悄去了存菊堂。   华贵妃自然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只问了句:“果郡王可在宫中?”   周宁海悄悄回道:“皇上让他在凝晖堂歇下了。”   华贵妃勾起唇畔,笑道:“很好。”   这时,皇上在里面唤道:“在说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   华贵妃款款而去,道:“臣妾是听着今儿果郡王在宫里,怎么皇上不陪着,反倒来瞧臣妾了呢?”   皇上笑着捏了捏她丰腴的脸蛋,道:“朕撇下亲弟弟来陪你,还不好?”   自然是极好的,华贵妃笑得妩媚,歪在他怀里,道:“果真还是皇上最疼我了!”   皇上慢慢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朕前些时候错怪了你,你没有怪朕,可见是你懂事了。”到底还是与兰儿的情分深厚,纵然委屈冤枉,也不曾攀诬旁人。   华贵妃鼻子一酸,用帕子掖了掖眼角,道:“只要皇上知道臣妾心里委屈,臣妾就不算委屈。”现下委屈怕什么,将来讨回来就是了!   皇上心中微动,倾下了身子。   翊坤宫中风光旖旎,甄嬛在存菊堂中却心酸悲苦。   沈眉庄似是已然心如死灰,点了两根蜡烛,道:“我如今失宠,又被禁足,那起子捧高踩低的,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子瞧!幸亏有敬妃时常庇佑,你也重获恩宠,这几日还算是好的了。”   “眉姐姐……”甄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眉庄淡淡一笑,道:“不必难过,皇上不肯信我,于我已是最大的痛楚。这点子怠慢,又算得了什么?”   甄嬛忙擦干眼泪,信誓旦旦的说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查出真相,还姐姐清白!”   沈眉庄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查出真相,只怕也是枉然。”   “眉姐姐何故如此?”   沈眉庄看了她一眼,道:“我从头说起,你听了莫要惊慌。有一件事,曾是余氏告诉我的,那时你方诊出有孕,我怕吓着你便没说。如今想来,我应早些告诉你,让你多加防备,也免得……”   甄嬛被她勾起了好奇,问道:“到底是何事?”   沈眉庄道:“陵容虽是因嫉妒才害你的,可你是否想过,她一个位卑的答应,从何处得来那么珍贵的白獭髓和当门子?别说她家中如何,外头的香料尤其是麝香,是断然进不得宫中的。”   甄嬛敛容颔首,道:“这些我也想过,陵容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心下一凛,沉声道:“莫非姐姐知道是谁?”   “我原先不知道,可闷在这里久了,没旁的可做,整日介想些事,到是让我想明白了。”沈眉庄缓缓说道,“当初余氏就曾告诉我,富察贵人失子那一日,她曾看到皇后宫中有一路引诱松子扑向富察贵人的香粉,后来松子被太后捉去打死了,当时皇后也在……”   甄嬛最是机灵不过的人,闻言心下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但隐隐的,又有些明白。   沈眉庄继续说道:“当时我虽心中怀疑,但她毕竟是国母,又有太后在。太后……该不会连自己的孙儿都不顾及吧?直到后来,你小产,华贵妃禁足,妙常在有了身孕却死了,而事情又牵涉到了我!一桩桩一件件,唯有她置身事外,若说这些都与她无关,呵呵,叫我怎么肯信!”   甄嬛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半晌才吐出一句:“好毒的连环计!”   沈眉庄点头:“是啊!利用陵容害你小产,借故外出故意把你交给性子火爆的华贵妃,华贵妃被冤降位禁足,这便是一箭双雕!同样的计策也用在了我和妙常在身上,一来一去,为她除去了两个皇嗣!若不是妙常阴差阳错的弄伤了手臂,求到了我这儿,我又问你要了舒痕胶,呵呵,只怕这会子,你还和华贵妃斗得厉害呢!”   甄嬛眼中透出怨毒,声音凉凉的:“加上富察贵人的孩子,已是三个孩子死在她手里了,她就不怕报应!”   沈眉庄摇摇头,说:“虽然你我进宫晚,但前情后事联系起来,你且细想,自从她的二阿哥去后,宫中可有阿哥再出生了?别说是阿哥,就是公主,也只有曹贵人生了一个,还是拼死生下的。”   甄嬛咬紧牙关,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惊惧,喃喃道:“若说皇上不知情,太后明明知道……难道就不管吗?”   沈眉庄苦笑摇头:“若太后有心,早在富察贵人一事上就该给个交代了。如此,就不会有你和妙常在的事了。”   她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连太后也一起恨上了。   甄嬛沉默半晌,忽然说道:“其实早在我知道舒痕胶一事上,就对皇后有所怀疑了。当初是她举荐章太医为我保胎的,可一个太医院院判,竟然诊不出我日日都与麝香为伍,我决计不信!”   沈眉庄握住她的手,担忧道:“如今我已是不中用的了,而你又获盛宠,假以时日必定会再度有孕,到时候……她是国母,又有太后撑腰,防不胜防!”想了想,她压低嗓音,又道:“华贵妃虽然不好相与,但她脾气耿直,若是拿捏的好,比那些口蜜腹剑的小人易相处些。”   甄嬛一怔:“姐姐是想让我与华贵妃联手?”   沈眉庄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她说:“你既告诉我欢宜香的事,我便知道,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甄嬛蹙眉不语,这时,外头的芳姑姑已敲门说道:“两位小主儿快些,再迟恐要被发现了。”甄嬛不得不对眉庄说道:“姐姐的提议我会考虑。”   “好妹妹,我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眉庄再度哽咽,“如今你的处境比我还危险,宫中又无可依靠扶持之人……嬛儿,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甄嬛含泪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得逞的!”   外面芳姑姑又催了三四回,两人这才依依惜别,回去时甄嬛是否遇到果郡王,已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震慑   又一场雪下过,银装素裹的紫禁城送走了朝瑰公主,甄嬛终于放低姿态,接纳了皇上,后宫中又出现了华贵妃与菀嫔同分春色的情景。   “富察贵人疯了?”华贵妃捧着描金绘花斗鸟的手炉,依在引枕上,问一旁的周宁海。   周宁海躬身回道:“可不是!听说只是跟菀嫔和曹贵人在外头说了几句话,回去就吓得尖叫连连,没两日就疯了!”   华贵妃嗤笑道:“她原本就胆子小,又做了亏心事,被甄嬛那么一吓,自然怕得要死。”当初甄嬛装鬼吓人,也只有她被吓得卧床不起。   周宁海却是眼皮一跳,道:“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乃菀嫔所为?”见华贵妃笑而不语,他又道:“富察氏是满洲老姓儿了,富察贵人虽位分不及菀嫔,可族中速来与皇家联姻,菀嫔竟也敢为难她?”   华贵妃道:“可见菀嫔如今仗着盛宠,有多无法无天了!”   “娘娘就不打算处置她?”周宁海笑问,“如今皇后一味推脱不理事,娘娘可是贵妃……”   华贵妃却摆了摆手,道:“你去叫曹贵人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报:“曹贵人求见!”   华贵妃一笑,道:“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待曹贵人说明来意,华贵妃柳眉一挑,眼角眉梢极尽凌厉,冷声道:“菀嫔想向本宫投诚?”   “正是!”曹贵人一见华贵妃面色,便知此事不成。   华贵妃转眼便换了一副神色,微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曹贵人斟酌一二,道:“嫔妾不过是帮着递个音儿,娘娘要如何做,嫔妾都不敢置喙,只会凭着娘娘驱策。”   华贵妃笑了笑,护甲缓缓滑过手炉上套着的锦绣花纹,道:“菀嫔的心智尤在你之上,你就不怕我收服了她,弃你于不顾吗?”   曹贵人心中一凛,她确实有此顾忌,尤其是,温宜公主还养在华贵妃名下。前些日子朝瑰公主和亲,她已是心甘胆寒了,将来也不知会不会轮到温宜。想到此处便心中剧痛,“噗通”一声跪在华贵妃跟前,哽咽道:“都是嫔妾猪油蒙了心,不该在娘娘面前胡说八道,还望娘娘看在嫔妾往日侍奉忠心的份儿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   华贵妃先不叫她起来,摩挲了一阵儿,才幽幽问道:“丽嫔鲁直,远在你之下,那你可知本宫为何愿意庇佑?”不等她回答,自己便道:“正是因为她虽样样不如你,只一样比你强,便是忠心二字!”   曹贵人浑身一震,险些瘫软在地,连哭求都忘了。又听华贵妃说道:“忠心这东西,货卖两家,可就一文不值了。”   曹贵人又是一凛,深深埋首,低声应道:“臣妾知道了,臣妾必定效忠娘娘,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华贵妃莞尔笑道:“不用你天打雷劈,你若不忠于本宫,便叫……温宜公主生生世世,受苦受难。”   “啊……”曹贵人彻底瘫倒在地,五内俱焚,可是对上华贵妃犀利的目光,她只能吞下苦水,应下此誓。   震慑了曹贵人,华贵妃又对周宁海道:“悄悄儿的,把富察贵人为何疯癫之事捅给富察家。”   周宁海会意,讨好的笑道:“嗻!奴才一定照实告诉给富察家的族人,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菀嫔娘娘的威风!”   华贵妃满意的点点头,望着窗外又纷扬起来的大雪,冷笑起来。   家世,宠爱,位分……她缺了什么?何必要受制于甄嬛那个贱人!难不成她重活一世,还会走上辈子的老路吗?若她真的救不了家人和自己,那就干脆死了算了!   外面的大雪下得纷纷扬扬,齐妃冒雪前往承乾宫,却被堵在了外头。   菀嫔果然好大的威风!   雪停之后,各宫去给皇后请安,皇后损了安陵容一员大将,华贵妃和甄嬛又相继复宠,那精神看上去可不算好啊!   “莞姐姐你瞧,我又胖了呢!前儿才做的冬衣,今儿就不能穿了,不过皇上说了,让内务府赶紧给我制出新的来,免得被我这肚皮给撑破了。”淳贵人笑嘻嘻的站到菀嫔跟前,转了个圈儿,如此说道。   菀嫔用手指点点她,对两旁的人说道:“你们是不知,她有多能吃!在我宫里用午膳,那可是一整盆的火腿炖肘子!还吃了两碗碧粳米饭,两碗酸笋老鸭汤,我怕她吃撑了,不许她多用,谁知回去后又吃了碗杏仁儿茶和点心。”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皇后也禁不住,笑道:“本宫也瞧着淳贵人是胖了,瞧这小脸儿啊,圆嘟嘟的,看着就喜庆。”   淳贵人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肚皮,害羞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前虽贪吃,也没现在这么能吃的,旁的地方长肉就算了,这肚子上的肉是越来越多了……”   皇后面容一滞,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端庄大方,笑道:“无妨,你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只要没觉得不舒服,再多吃些,也是吃得起的。”   淳贵人腼腆的笑笑,落座后又抓了把瓜子儿嗑起来。   众人散后,皇后对淳贵人道:“我这儿刚做好的奶黄包,配了乳酪,你若喜欢,就留下吃一点吧!”   淳贵人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多谢皇后娘娘!”任一旁的菀嫔如何打眼色,她也不明白。   华贵妃冷眼瞧着这一切,撇了撇嘴,甩手走了。   淳贵搭配着乳酪人吃完了一碟子奶黄包,又用了一碗杏仁茶,满足的抹抹嘴,笑着跟皇后道谢。皇后慈爱的笑道:“怕你吃撑了,所以叫来太医给你诊脉,若积了食,也好配些山楂丸吃。”   “谢皇后娘娘。”只要不吃苦药,淳贵人都无所谓,那山楂丸酸酸甜甜的,也甚是好吃呢!   太医来给她诊了脉,对皇后说道:“小主儿身体康健,并没有积食。”   皇后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了,既然如此,淳贵人你就先回去吧!我让人把剩下的奶黄包装起来,你带回去,慢慢吃。”   淳贵人欢天喜地的带着点心走了,待她一走,皇后的脸色才沉了下来,问道:“到底如何?”   太医道:“淳贵人已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神色大变,道:“那怎么……”   太医又道:“不过淳贵人这一胎似乎不大稳,估摸着最初有些见红,因此她才未发现。”   “那这一胎可保得住?”   太医细想了想,沉声道:“淳贵人身子健壮,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皇后怔愣片刻,挥了挥手,剪秋忙把太医送了出去。回过头,就见皇后怔怔的发呆。剪秋眼神一黯,心底叹了口气。   菀嫔好容易等到淳贵人回来,细细问了在皇后那里的情形,淳贵人犹未发觉,只夸那包子好吃。菀嫔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独留下她的贴身宫女,宫女说了太医一事,甄嬛心下讶异,思虑了一番,悚然变色,低声问道:“你们小主儿的月事可曾来?”   那宫女一愣,继而说道:“每月都来。”   甄嬛松了口气,点头说道:“那就好,你去吧!回去好生伺候着,若她要多吃,多少拦着些,别撑着了。”   宫女抿嘴一笑,道:“是呢!奴婢省得。”   甄嬛想起淳贵人那单纯贪吃的小模样儿,也笑了起来。   可是没多久,淳贵人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了荷花池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淳贵人   “小小年纪就这么去了,真是可怜见的。”华贵妃用帕子掩了掩眼角,帕子上的熏香一下子把她的眼泪给熏了出来,她使劲眨眨眼,泪珠儿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谁想还是一尸两命,连皇嗣也不明不白的就……唉!当真可怜呐!”说到最后,又是重重一叹。   谁也不知淳贵人有孕一事,还是精奇嬷嬷给淳贵人装殓时发现小腹鼓鼓的,这么一摸就摸出了不对劲,再找专人来一瞧,更是唬的魂飞魄散,当时就报到了御前。   皇上当时正在承乾宫安慰菀嫔,闻言两人都怔住了,甄嬛忽的想起那日在景仁宫的情形,冲口而出:“是皇后!”   皇上带着警告看了她一眼,她忙垂下眼睑,但却紧咬著牙根,眼神内俱是怨毒。   后来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招来苏培盛查出当日在景仁宫发生之事。   苏培盛禀道:“皇后娘娘独留下淳小主,说是吃了奶黄包子,后来太医去给淳小主诊脉,却并未传出淳小主有孕的事儿。”   到底是太医医术不精还是刻意隐瞒,谁也说不清。   皇上正欲招那日给淳贵人诊脉的太医来问话,却传来他在家中畏罪自尽的消息,临终上了一道请罪折子。折子上只说自己学艺不精,连淳贵人的身孕都诊不出来,无言再面对圣君,只求圣上宽仁,饶了他的家人。   皇上将折子砸在了地上,脸色铁青,苏培盛却不顾皇上脸色,叹道:“算起来,今年已有两位太医过世了。”   “还有谁?”皇上一愣。   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太医院院判章弥章太医,因看顾菀嫔的胎不利,乞骸归乡,不想却在路上遭遇强人,死于非命……”   皇上是脸色果然更加精彩,一言不发,直往景仁宫而去。   原本以为菀嫔的孩子是叫世兰害了的,不想却是安陵容,他也曾怀疑过安陵容哪儿来那么多害人的香料,甚至一度怀疑他的后宫竟与外头私通的如此猖獗,他竟丝毫不知。   却原来,这里头还有她的手笔。   皇后!   章弥是皇后的人,他竟诊不出菀嫔一直受麝香荼毒吗?   他不信!   可谁知还未到半路上,就被太后的人请了过去。   太后只问了他一句话:“还记得纯元皇后过世时,伏在你膝上所说的话吗?”只这一句,便打消了他所有的念头。   皇后可真是有个好姐姐啊!   菀嫔在得知这一切之后,除了这样感叹,还能如何!   华贵妃望着淳贵人的灵堂,深深叹了口气。   宫里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妃嫔的死都撼不动皇后的尊位,看来只有从皇上的最痛处下手了!   纯元皇后!   华贵妃刚走出雨花阁,就听菀嫔在后面叫住了她:“贵妃娘娘请留步。”   她转过身,颇有些不耐:“何事?”   菀嫔看了看左右,恭敬的说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华贵妃却抬了抬下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菀嫔有话,不妨直说。”   菀嫔咬了咬唇,低声道:“淳贵人是如何死的,又是因何而死的,想必娘娘心里十分清楚。”   华贵妃冷笑一声,道:“清楚又如何?这宫里枉死的人还少么!”   菀嫔急声道:“难道贵妃娘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娘娘也是曾失去过孩子的人,难道娘娘都忘了曾经的失子之痛吗?”   原来她把自己失去孩子的事也算到皇后头上了。   她明知自己宫里的欢宜香是出自皇上的手,还真是为了扳倒皇后无所不用其极啊!   “本宫没忘!”华贵妃厉声喝道。   菀嫔点点头,道:“娘娘没忘就好。”   华贵妃望着她冷笑连连,缓缓靠近,流朱忠心护主,想要挡在菀嫔前面,菀嫔却把她拉到了一旁。华贵妃靠过去,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宫里,只要有太后在,皇后就会在;只要有皇后在,你就永远别想有孩子!”   菀嫔面色猛地发白,华贵妃满意的再看她两眼,扶着颂芝的手悠然远去。   流朱担心的上前扶住了菀嫔,担忧的轻声唤道:“小主……”   菀嫔咬着唇,出了好一会儿神,才道:“她说得对。”   流朱忙问:“贵妃娘娘到底跟您说什么了?”   菀嫔却摇摇头,叹道:“罢了,先回去吧!”心中不免寒凉,庇佑皇后的,一个是皇上的生身母亲;一个,则是曾经挚爱的发妻!   不过,那又如何。   太后……已经老了!   后宫之事暂且如此,朝堂又出了事端——敦亲王劳军归来,仗着军功打了御史。   皇上一个头两个大,还是菀嫔说动了敦亲王福晋,又将敦亲王幼子幼女封赏进宫,这才迫得敦亲王不得不低头。   “她到好心!”华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   颂芝撇了撇嘴,道:“什么好心,奴婢瞧着,是狼心狗肺!”口中数落着,手中却一下不停的给华贵妃卸下簪环。“当初她失宠,还是敦亲王不避嫌的来看她送她人参呢!一转身,她就把人给卖了。”   华贵妃依旧那副表情,笑道:“怎么是把人给卖了?再怎么说,她也给敦亲王的儿子求了个贝子的封号,女儿求了个公主的封号呢!况且,这位公主还能养在太后身边,此等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颂芝道:“贝子倒也罢了,可这公主……咱们皇上的公主不多,正愁哪儿来年长的公主将来抚蒙呢!更何况敦亲王一向疼爱子女,这不明摆着进宫来当人质的嘛!”   “好了,你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儿的,皇上也是你敢议论的!”虽是责怪,语气却不很严厉。   颂芝忙跪下,顺势请罪:“奴婢该死,娘娘恕罪。”   华贵妃一抬手:“起来吧!”又叫周宁海,正色吩咐道:“你明儿告诉哥哥,最近敦亲王举动猖獗,哥哥万万不可与之有任何牵连!敦亲王若找上门去,哥哥定要避而不见,也要事实告知皇上!敦亲王这是在自寻死路,咱们年家却是要忠于王命才得长久的。”   周宁海忙应了:“嗻!娘娘圣明!大将军一定会了解娘娘这番苦心的。”   华贵妃叹了口气,也是忧心忡忡。眼下的坎儿就在跟前了,若是过了,便能无忧无虑,若还跟上辈子似的,那他们年家,便又如大厦将倾,树倒胡碎散啦! 作者有话要说:     ☆、圆明园阿哥   敦亲王贪心不足,才封了他一双儿女,他又上奏请旨追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并迁葬先帝妃陵。此举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好在有菀嫔这朵解语花,安抚的皇上消了怒气,允了敦亲王所奏。   与前世不同,前世的敦亲王刚上奏疏,年羹尧便请求皇上恩赏后宫。这一次年羹尧并无动作,且暗中告知华贵妃,年家并未与敦亲王有所牵连,而敦亲王对他的拉拢,他也在第一时间禀明了皇上。   放下年家的邸报,华贵妃长长舒了口气,顺手将邸报扔进了炭盆中。火苗猛地窜出一截,邸报化为了灰烬。   没过多久,温僖贵妃追封贵太妃的旨意便下达后宫。不仅如此,后宫诸位太妃也都得到晋封,就连果郡王的生母,也得了“冲静元师”的尊号。   华贵妃闻言,莞尔一笑,道:“菀嫔果然周全。”   颂芝不屑的说道:“她到会卖人情!一个嫔位罢了,宫中还有太后、皇后和您呢!这不是僭越嘛!”   华贵妃却不以为意,笑道:“皇上喜欢她,她就不算僭越,等到有一天皇上不喜欢她了,她何止是僭越?别忘了,交泰殿里顺治爷所立‘内宫不许干预政事’的铁牌子还在呢!”   颂芝便道:“那就让皇上不再喜欢她!”   华贵妃笑着抚了抚护甲上的红宝石,道:“不急,且等着吧!爬得越高,摔得才越重呢!”颂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华贵妃却站到门口,迎着刺骨的寒风,望向琉璃瓦外那方干净的天空。   皇上不许她有孩子,无非是怕哥哥手握兵权,矫诏立幼。可是他也不想想,满族血统岂是一个汉臣可左右的?难道这天下的兵马都归哥哥所有了吗?难道爱新觉罗家的宗亲都是傻的吗?   竟是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就让整个年家为皇权陪葬!   她好恨啊!   恨他的愚蠢,恨他的无情!   也恨自己,有眼无珠爱上一个时时算计自己的枕边人!   冬去春来,与朝堂的暗潮汹涌不同,后宫难得的平静,除了沈眉庄自腊月以来时常卧病,其余人都安然度日。   沈眉庄的病并不足为虑,只是因幽禁及皇上的不信任而生出怨怼,郁结于心罢了。内务府的奴才大多跟红顶白,她被幽禁已没多少人伺候,病了之后更是尝够了人间冷暖。若没有甄嬛,只怕日子愈加难捱。得病之后,也是甄嬛谴了温实初前往照看,这才使得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奇怪的是,温实初医术虽高明,沈眉庄的病还是时好时坏,温实初愈发上心,几乎日日出入存菊堂,这一举动,早已被华贵妃收入眼中。   天气愈发炎热,过了端午,圣驾便带着后宫诸人前往圆明园避暑。随行之人除了皇后、华贵妃、敬妃、齐妃,还有菀嫔、丽嫔、曹贵人、欣常在等。   华贵妃择了清凉殿住下,虽与皇上所住九州清晏远了些,但此处极为阴凉,是盛夏避暑最好的住处。   安顿好后,皇上忙于朝政,华贵妃便自个儿在傍晚顺着湖边散步。   正欣赏着湖畔美景,周宁海忽的厉喝一声:“前方何人!”话音未落,两个身手敏捷的小太监便冲上前去。   华贵妃顺着声音向假山上望去,却只见一顶绿色的草帽,她心下略一思量,微微一笑,朗声道:“不得无礼,那是四阿哥!”   片刻后,四阿哥弘历从假山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两个小太监。四阿哥偷偷看了一眼华贵妃,请安道:“弘历参见贵妃娘娘。”   华贵妃笑着望着他,点头说道:“快起来吧!你不在屋里读书,在外面做什么?”   四阿哥嘟起嘴,道:“嬷嬷们不管我,我读书读的累了,出来走走。”   华贵妃摸了摸他的头,道:“瞧这一脑门子的汗,走,跟我回去吃些点心。”又叫灵芝,“去四阿哥的住处拿套换洗衣服来,再把服侍四阿哥的嬷嬷交给管事的。”她面上的冷笑一闪而过,冷冷道:“四阿哥乃皇子龙孙,这些个奴才竟敢如此怠慢,真是岂有此理!”   四阿哥忙求情道:“娘娘别怪她们,是我偷偷跑出来的。”   华贵妃依旧笑道:“她们能让你偷跑出来,就是她们伺候的不尽心,这儿假山怪石偏多,又靠近湖边,万一你伤着了哪儿,她们就万死莫辞了。”一边对灵芝使了个眼色,一边拉着四阿哥的手回了清凉殿。   四阿哥在华贵妃面前不敢放肆,听话的吃着小点心,又用了一碗冰碗子。天色渐暗,华贵妃让人准备晚膳,并留四阿哥在此用膳。周宁海高兴的进来说道:“娘娘,方才九州清晏那儿来人说待会儿万岁爷要过来,您……预备着接驾吧!”说时,眼神往四阿哥身上瞥了瞥。   华贵妃知道他的意思,四阿哥为皇上所不喜,若是让皇上看到四阿哥在这儿,恐怕会迁怒于她。只是她并不在意,皇上不喜,不代表旁人就可以轻慢正经阿哥。当下只道:“知道了,你下去准备着吧!”又对四阿哥说:“待会儿你皇阿玛要来,你头一次见,规矩可要小心些了。”   四阿哥热泪盈眶,又要给她跪下,被华贵妃扶起。四阿哥望着华贵妃哽咽道:“多谢贵妃娘娘提携!”   华贵妃笑而不语,继续轻轻摇着纨扇。   四阿哥却一直望着门外,他今儿午后去皇后那里跪了大半个时辰,皇后避而不见,后来见他快要中暑了,才把他劝了回去。其实他本想去求见那位受宠的菀嫔,不曾想遇到了华贵妃,更不曾想,华贵妃并没有瞧不起他,甚至还有意提携他!   华贵妃的父亲是一等公,兄长是大将军……若能得华贵妃青眼,他以后就不用再避居圆明园了!说不定,还能受到皇阿玛的赏识,接回宫去,成为真正的阿哥爷!   想到此处,四阿哥胸中燃起一股信念——一定要紧靠华贵妃这棵大树!一定要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   鸣鞭声渐渐传来,华贵妃率众外出迎驾。   皇上在看到四阿哥之后,隐隐皱了皱眉,但并未责怪华贵妃。   回到屋中落座后,华贵妃亲手捧茶,笑道:“说来也巧,今儿出去散步,无意间遇到四阿哥,我见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出了一身的汗,怕风吹了着凉,便带了回来。”又道:“内务府那帮奴才好不懂事,怎么说四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竟敢如此怠慢!”   皇上点了点头,道:“朕已经听苏培盛说了,那几个奴才嬷嬷都送去了慎刑司,四阿哥身边,再另外添人伺候就是。”   华贵妃忙笑道:“皇上慈父心肠。”对四阿哥招了招手,笑道:“还不快给你皇阿玛请安。”   四阿哥激动的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皇上见了,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华贵妃却极力把四阿哥往皇上身边凑,特意问他今日读了什么书,皇上听说他已经在读“四书”,便考了考他,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对答如流,比三阿哥还要聪颖。   华贵妃叹了口气,帕子掩住眼角,哽咽道:“若是臣妾的孩子能平安落地,只怕今日也能如四阿哥这般了。”   皇上心中愧疚,便道:“你若喜欢四阿哥,以后便常常招他来相伴就是了。”   华贵妃含泪笑道:“多谢皇上!”   四阿哥感激的看了一眼华贵妃,华贵妃对他微微一笑,他忙低下头去。   有了皇上的许可,四阿哥便时常来清凉殿请安,丽嫔见了并不觉得什么,曹贵人却是知道,华贵妃这么久都没有孩子,温宜又是个女儿,她这是要抚养四阿哥,为以后做打算了。   皇后早就想把三阿哥收为己用,对一个宫女所出且不为皇上所喜的四阿哥并不感冒。她想着四阿哥之所以入了皇上的眼,无非是对华贵妃愧疚罢了,四阿哥毕竟身份低微,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三阿哥。   甄嬛听到这消息却觉得奇怪,难道华贵妃已经放弃怀孕了吗?还是说,她这是在借机邀宠?抑或,她已经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若已知道欢宜香的秘密,华贵妃那个脾气,岂不是早就闹开了,怎地还会继续使用呢?想来,应是借机邀宠吧!若将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四阿哥恐怕要靠边站了。   圆明园里风光旖旎,歌舞升平,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安宁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跟大家道个歉,因为出门了一个礼拜,没有电脑,所以停更了,今天回来了就开始更新。谢谢各位还在等更,祝平安夜快乐!   ☆、醉骂   皇上预备在九州清晏设晚宴,着华贵妃安排妥当。这日,华贵妃正看晚宴上所需酒水菜色,外面就报皇上来了。   华贵妃放下俗物,外出迎驾,不等跪下,就见皇上伸手将她扶起,道:“不用多礼,朕有事和你说。”他神色肃然,华贵妃会意,挥手屏退宫人,内室中只有皇上和她二人在。   “皇上有何事需臣妾效劳,臣妾万死不辞。”在皇上来之前,年羹尧那里已有讯息传来,因此她并未慌张。   皇上笑了笑,道:“眼下确有一难事,需华卿与朕分忧。”他敛了笑,低声说道:“敦亲王意欲谋反,曾有意拉拢你哥哥,好在你哥哥忠心可嘉,不曾有过闪失。不过,朕已命年羹尧与敦亲王虚与委蛇,诱敌深入,到时再一击即中!”   华贵妃难掩面上惊惧,颤抖着问道:“敦亲王谋反?那我哥哥他……”   皇上忙握住她的手,只觉她两手冰凉,安慰道:“不必忧心,朕自有主张,你哥哥也不会有事的,朕已密令他便宜行事,若到万不得已之时,敦亲王杀无赦!”   华贵妃身子猛地一震,时移世易,哥哥今日站对了地方,殊不知前世此时,皇上是否也说了“年羹尧杀无赦”呢?   皇上以为她害怕,将她拥在怀中安慰着,又道:“敦亲王还没有完全对你哥哥放心,只因你仍是朕的宠妃,所以……”   华贵妃回过神来,道:“臣妾明白了,要皇上对臣妾厌弃,法子多的是!横竖我这炮仗脾气,一点就着,随意找个嫔啊贵人的点了就是。”   皇上大笑起来,拧了拧她的鼻子说道:“你不但是个炮仗,还是个醋缸!”   华贵妃趁他不注意撇了撇嘴,指了指桌上的宴请单子,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吧!”   没几日便是阖宫晚宴,不单是后宫诸人赴宴,果郡王和侧福晋也来了。宴至一半,菀嫔外出更衣,没多久,果郡王也出去了,侧福晋等了一会儿,也借口出去寻夫。华贵妃凤眼一转,便知今日发作的也算“名副其实”。示意颂芝再添酒,颂芝轻声劝道:“娘娘,您已喝了许多,再喝就要醉了。”   华贵妃斜睨她一眼,冷冷道:“啰嗦!”   颂芝打了个寒噤,只得给她酒杯中添上果酒。华贵妃一饮而尽,双颊已显酡红,眼中更是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过了片刻,菀嫔回来了,皇上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菀嫔笑道:“臣妾无意间看到了一种叫‘夕颜’的花,一时贪看住了,便忘了时辰。”   皇上笑道:“夕颜是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朕看紫薇开得好,回头让人载几棵去你那里。”   菀嫔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曹贵人看了一眼华贵妃,又看了看菀嫔,笑道:“皇上真是一时也离不得菀妹妹,菀妹妹才去了这么一会儿,皇上就念叨上了。”   菀嫔羞涩的低下头,笑道:“皇上待诸位姐妹一视同仁。”   丽嫔翻了个白眼,高声说道:“一视同仁?紫薇都载到你那里了,我们可没有!哼,我们倒也罢了,华贵妃竟也没有,皇上当真偏心!”   皇上一向懒得理会丽嫔,闻言只顾喝酒,看也不看她。   这时,果郡王和侧福晋回来了,华贵妃忽的一笑,道:“果郡王靴子上怎么粘了湿泥?”   孟侧福晋忙请罪道:“方才臣妾迷了路,误入了桐花台,王爷才去找了臣妾,想是粘了桐花台的湿泥。”   华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果郡王,又看了一眼甄嬛,笑道:“我记得,只有桐花台处有夕颜花,果郡王遇着菀嫔了?”   果郡王等三人齐齐变色,华贵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三人道:“看来你们三人必定相谈甚欢,连衣摆湿了都未曾发觉。只是不知……是侧福晋望风还是果郡王给她们姐妹守门呢?哈哈哈哈……”   皇上徒然变色,皇后连忙说道:“华贵妃,你醉了!”   华贵妃洒出杯子里的酒,冷笑道:“醉了好,醉了才敢说真话呢!歌舞升平?哈哈,什么歌舞升平,不过是打着太平幌子的男盗女娼!”她一一指过众人,先是落在皇后面上,道:“敬皇后——心狠手辣的国母,算计的皇上断子绝孙!”又指向果郡王,道:“敬果郡王——风流倜傥的小叔子,为你皇兄排忧解难,连后宫妃嫔都敢染指!”   “年世兰!”皇上厉喝一声,打断了华贵妃的醉话,手中的十八子碧玺手串狠狠砸在了桌上。“把她……拖下去!”   两名太监走上前去,年世兰冷冷一哂,掷开酒杯,道:“不用你们拖,本宫自己走!”   是夜,华贵妃触怒龙颜,被软禁清凉殿的消息不胫而走。   次日,年羹尧上折求情,却被皇上狠狠的申斥了一番。   又几日,御驾回宫,却没有华贵妃的份儿。   圆明园重新回归了冷清,清凉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颂芝等人脸上无不带着小心,唯有华贵妃凭窗而立,云淡风轻。   周宁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禀道:“娘娘,四阿哥来了。”   华贵妃这时才显出一丝诧异:“让他进来。”她以为以四阿哥的心机,此时不会再与她有何瓜葛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弘历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华贵妃望着他笑了笑,冲他招招手,道:“你怎么来了?”   四阿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弘历想念娘娘这里的冰碗子了。”   天已经不那么热了,四阿哥还小,想必是他身边新换的嬷嬷不许他吃。华贵妃一笑,吩咐颂芝做一碗蜜豆甜瓜雪梨冰碗子来。四阿哥听了,笑得露出了牙齿。   有四阿哥相伴,清凉殿的日子似乎不那么难过了。   “若是娘娘有子傍身……”颂芝欲言又止。   华贵妃没有责怪她,点头道:“等此事了结,本宫会求皇上把四阿哥养在膝下的。”   颂芝愣了愣,又问:“娘娘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华贵妃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宫里的女人都想有自己的孩子,可真正生下孩子养大成人的,有几个?”   颂芝听了只觉心酸不已,华贵妃却看着她,想着她前世为了自己甘愿成为皇上的答应,后来又沦落为宫女……华贵妃心中微叹,道:“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我便放你出宫去。”   颂芝大惊,跪下说道:“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恕罪啊!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娘娘,奴婢……”   华贵妃亲手扶起她,苦笑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想着不该耽误了你。”   颂芝忙道:“奴婢不想出宫,奴婢想伺候娘娘一辈子!”   华贵妃一愣,叹道:“难道你想老死宫中不成!”   颂芝红了眼圈,低声道:“奴婢宫外早已没人了,出去,还不如留在娘娘身边来得便宜。”   华贵妃又叹了口气,说:“罢了,随你吧!若你想出去了,告诉我,我自会为你筹谋。”   “多谢娘娘!”颂芝诚心诚意的磕了个头。   清凉殿的日子过得缓慢,只是这日子再缓慢,也推迟不了外头的翻天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大家都在祝我圣诞快乐,那我圣诞不更新的话就对不起大家了。SO,献上一更祝大家圣诞快乐!      ☆、落幕   敦亲王及其余党伏诛,年羹尧在两军对阵时被射伤,如今生死未卜。   这是华贵妃在回紫禁城的路上听到的消息,当时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人还在马车上。可巧前方来传旨的太监带来了圣上口谕:华贵妃可即行回年府探望大将军,择日再回宫。   闻听此诏,华贵妃立刻打起精神,命马车加速前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年家。   年家人早已得到消息,纷纷在大门外跪迎。华贵妃的马车直接进了二门,下了车也不管外头跪着何人,连声叫起,又道:“哥哥呢?快带我去瞧瞧。”   觉罗氏(苏燕之女,年羹尧继妻)忙上前搀扶,说道:“娘娘稍安勿躁,皇上派了太医来救治,大将军定然无恙!”一面说一面领着华贵妃前往年羹尧的院落。   才一进院子,华贵妃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院中还站着两名太医在对方子,见着华贵妃来了,连忙下跪请安。   “别多礼了,大将军情况如何?”   两位太医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深思熟虑过后,说道:“大将军受了箭伤,伤在膝盖,理应无性命之忧,只是至今仍未醒来……”   华贵妃一听便急了,道:“既然无性命之忧,为何又不能醒来!你们这帮庸医,本宫素来是知道你们的!但凡用药就怕药性重药死了人,只敢开些温补无用的药,正经伤痛救不了,旁门左道害人的东西倒是门儿清!”   两位太医忙下跪请罪,华贵妃也不同他们废话,径直走进房内。年羹尧卧在榻上,两个小丫头正喂着药,只是这药能喂进去的只有一小半,其余大半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华贵妃眼眶湿润,扑过去哭道:“哥哥!”   她重活一世,若说报仇重要,哪里能重要的过自己的家人呢!若哥哥这辈子还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她必要爱新觉罗家血债血偿!   她握着年羹尧的手,哭得肝肠寸断,觉罗氏一面劝着,一面自己也禁不住泪流如注。   忽然之间,华贵妃觉得年羹尧的手微微一动,她猛地抬起头,就见年羹尧的眼角跳了两下。她惊喜的就要叫出声来,年羹尧却暗中抓住了她的手。华贵妃明白过来,止住眼泪,对众人说道:“这里人多,闷的慌,你们都出去,本宫陪着哥哥就好。”   觉罗氏虽觉不妥,但不敢违逆贵妃之命,遂带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华贵妃照看着年羹尧。   人一走光,年羹尧就睁开了眼睛。   “哥哥……”华贵妃把他扶坐起来,“哥哥是什么时候醒的?”   年羹尧微微一笑,道:“区区箭伤,怎会要我性命?我早就醒了,只是为了这出戏,不得不装一阵子。就是没想到,惊动了娘娘。”   华贵妃拭干眼角的泪,叹道:“哥哥以后可别这样了,怪吓人的!”又问:“如今哥哥是有功之臣,怎么反倒装起病来?”   年羹尧沉吟道:“正是有功,所以才要装病啊!”   华贵妃静默了片刻,低声道:“哥哥想明白了?”   年羹尧不语,只是叹息,许久才说:“与身家性命相比,那些个虚名算的了什么?你看八爷九爷十爷,他们可是圣祖爷的亲儿子,如今,都落得个什么下场啊!我不过是皇家的奴才,身份远不如他们,将来若是触怒龙颜,别说我一人性命,就是整个年家,只怕都要跟着我陪葬!”顿了顿,他又看着华贵妃,怜惜的说道:“更何况还有娘娘您,您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又远在深宫,哥哥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庇佑于您,您所能依靠的,唯有皇恩。趁着此次功成身退,兴许皇上看在年家这么多年苦劳的份儿上,还能赐你一个孩子。”   这一番话,华贵妃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悲苦,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啜泣。末了,才道:“哥哥不必再为我担心,我已留了后路,既然哥哥愿意放下,皇上一定会成全你的。”   年羹尧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次日,年羹尧便“醒了”,皇上立刻又赐了许多珍贵药材来,华贵妃不便在外久留,又留宿一晚之后,就回宫去了。   敦亲王之事料理过后,便是论功行赏。   首功当属年羹尧,只可惜年羹尧因伤及膝盖要害处,一条腿日后只怕行动不便,年羹尧上表辞去川陕总督职位,皇上三次留中,最后终于允了。但即刻又加封年羹尧为奉国将军,加太子少保,次子年富为一等男。   虽有加封,但众所周知,奉国将军和太子少保不过二虚职,毫无实权。可见,年羹尧已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退居幕后了。   与年家的以虚易实不同,甄嬛之父甄远道实实在在的的升了实权——正二品礼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另外,瓜尔佳氏文鸢以功臣之女身份入宫为贵人。沈眉庄也因其父的功劳解了禁足,复位贵人。   十月过半,紫禁城又披上了一层银装,华贵妃依在熏笼边,手中捧着手炉,定定的望着殿中央的青花大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欢宜香的气味变了。   似乎少了什么,大约,正是少了那味麝香吧!   想来,应是哥哥解除川陕总督的职位之后,这欢宜香,便失去了原本的气味。   “呵呵呵呵……”华贵妃低低的笑出声来,他终于肯给自己一个孩子了,只是今日这具残破的身体,还适合孕育子嗣么?   “娘娘,四阿哥来了。”外头禀报的话音刚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   华贵妃敛了面上诡异的笑容,俯低身子亲自扶他起来,笑道:“外头雪下得正大,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年羹尧主动放弃权柄,皇上对华贵妃又觉亏欠,可惜上头还有个皇后在,否则华贵妃这个“贵妃”完全能变成“皇贵妃”了。皇贵妃位同副后,只是自圣祖起,便有“皇后不与皇贵妃同设”的先例,因此,华贵妃只能还留在贵妃位上。不过,皇上从别的地方补偿了华贵妃,一是欢宜香少了麝香,二便是四阿哥归华贵妃名下。   四阿哥站起来回道:“今日雪下的大,师傅早早结束了讲课,所以儿子来看望额娘和温宜妹妹。”   华贵妃笑道:“你妹妹在园子里打雪仗呢!你来得正好,快去把她叫回来,免得着了凉。”   “是,儿子这就去!”   望着四阿哥离去,华贵妃吩咐颂芝:“让小厨房熬些姜汤来,待会儿四阿哥和公主回来,一人需吃一碗。”   颂芝抿唇笑道:“是,娘娘待四阿哥和公主真好。”   华贵妃不语,半晌后才落寞一笑,自然是要好好待他们的,这辈子,兴许只有这一双儿女了。   她的目光又落到欢宜香上,丝丝缕缕的香气无孔不入的散发在整个翊坤宫中,熏得人直欲沉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连续三天更新了哇!就当补偿之前的断更吧,呵呵,祝大家看文愉快。   年家保全了,明天我想想怎么把甄家搞死。   ☆、帝王无情   祺贵人进宫后颇得盛宠,她又善于钻营,一面在皇后跟前做足了姿态,一面又刻意讨好菀嫔。但事实上,祺贵人不过是皇后用来对付菀嫔甚至整个汉军旗的棋子罢了。   只是,前世这时,年家已倒,华贵妃已死。皇后放心大胆的对付了菀嫔,如今年家虽式微,但华贵妃依旧是除皇后外的第一人。可以说,华贵妃的存在,保全了菀嫔。   “是时候了。”华贵妃悠悠吐出一句。   颂芝不解,疑惑的问道:“娘娘在说什么?”   华贵妃微微一笑,道:“是时候该让皇后对菀嫔出手了。”   颂芝大喜,道:“娘娘有何妙计?”   “妙计嘛,自然是有的。”华贵妃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沫子。“妙计便是——失宠。”   颂芝变了脸色。   是夜,皇上来了翊坤宫。   华贵妃站在门口迎接,面上是决绝的凄楚笑容。   “外头风大,不是说不叫你迎驾了吗?仔细别冻着了。”皇上心疼的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块儿进屋。   屋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燃着欢宜香,而是换成了沉水香,皇上狐疑的看了一眼华贵妃,华贵妃笑了笑,并不多作解释,将皇上迎到暖阁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   皇上直觉今日的华贵妃有些不同,喝过两口茶,待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便问:“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把欢宜香换了?”   华贵妃面上虽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淡淡道:“臣妾觉着最近的欢宜香闻着并不特别,到不如沉水。”   “怎么?”皇上心中一突,微眯起眼眸。   华贵妃盯着他,笑道:“皇上知道臣妾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既然觉得欢宜香不好了,必定会怀疑是不是内务府的奴才偷工减料,所以命人把最近的欢宜香和从前的做了比较,这才发现……”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问道:“皇上您猜,臣妾发现了什么?”   皇上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臣妾发现,新的欢宜香真的比往常的少了一味香料,皇上再猜,少的是哪一味香料呢?”   皇上没有说话,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她,她脸上俱是恨意。皇上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华贵妃隐忍至今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霍然起身,指着皇帝恨声说道:“不是臣妾已经知道,是皇上您!原来您早就知道的!不,想来,此香是皇上亲自命人调配,若无皇上授意,那帮奴才哪敢如此胆大包天,竟……公然谋害皇嗣!”   “兰儿,朕也是逼不得已……”借口是如此的卑弱,皇帝也知她恨上了自己,声音低沉。   华贵妃目眦欲裂,狠狠说道:“逼不得已?逼不得已便亲手打落臣妾的胎儿,逼不得已便狠心让臣妾永远生不出孩子!胤禛,你好狠,你好狠啊!”   胤禛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可是却被她狠狠推开。他心中十分愧疚,无力的解释:“年羹尧手握兵权,而朕这个皇位当得有多不容易,兰儿你不是不知!当初的九子夺嫡又有多惨烈,为了江山稳固,朕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你混蛋!”华贵妃厉声尖啸,“你看看你的双手,上面沾了多少人命!旁人都罢了,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犹记得,臣妾小产,打下的是个成了形的男婴!你可曾看过他一眼?你不敢看吧?可是臣妾却是看了的,他已经六个月了,他被打落时还哭了两声……胤禛,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两世积重的恨意冲击着华贵妃的心智,她扑上前去厮打着这个狠心无情的男人,而身为帝王之尊的男人,竟真的无动于衷任她厮打。   也许是憋的太久了,骤然爆发,华贵妃的心神不稳,没几下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太医前来问诊,而胤禛仍守在床前。   华贵妃扯了扯嘴角,冷漠一笑,哑着嗓子问道:“若此次哥哥没有受伤,敦亲王之后被清算的,是不是就是年家了?”   胤禛没有回答,华贵妃早已心灰意冷,如今也只不过多流两滴眼泪罢了。   华贵妃闭了闭眼,低声请求道:“臣妾身子不适,恐怕不能再侍奉皇上左右了,还请皇上日后不要再踏足翊坤宫。”   胤禛又怒又愧又怜又痛,沉声道:“你当真要与朕生分吗?”   华贵妃没有言语,往里侧躺过去。   胤禛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决绝,自己心中也有气,甩手走了。走到一半,忽听华贵妃叫住了他:“胤禛!”   他回头,只见华贵妃对他绽放出一抹凄厉的冷艳笑容:“让我再看看你,看看帝王无情,是什么样子的。”   胤禛心头猛的一震,眼前的帷幔一层层落下,彻底隔绝了彼此生怨的两人。   次日,华贵妃失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东西六宫的角落。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多年心愿,终于达成了。”剪秋与有荣焉的说道。   皇后一贯端庄持重,此刻也显得有些志得意满,笑道:“你打听清楚了,华贵妃确实是发现了欢宜香的秘密?”   剪秋笑道:“打听的真真儿的,华贵妃前阵子确实命人查了欢宜香,而且昨夜华贵妃的声音大的很,又是叫骂,又是踢打的!哪还有贵妃的气度,显见的是气狠了。”   “何止是气狠了,依本宫看,她是心凉了!”皇后笑得十分惬意,“蓦然得知自己这么多年的恩宠无非是仪仗着家族,自己的孩子还是最爱之人设计杀死的,换做任何人,焉能不恨?”   剪秋却皱起眉头:“不过,皇上并未对华贵妃如何,甚至还命内务府按皇贵妃的份例给翊坤宫呢!”   皇后摇头叹道:“皇上心中仍旧有愧啊!”   只不过,那又如何,年家失势,华贵妃心冷,纵然皇上有愧,恐怕华贵妃再也不想承宠了吧!   年世兰毕竟是那么骄傲的女子,怎么还会委身杀子仇人呢!   后宫,很快就要重归她的手中了!   只要除掉她——甄嬛!   一个同样骄傲容不得感情有半点砂砾的傻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就把皇帝写脱了,我一贯擅长写痴情男人来着,这是个渣男,恩!   ☆、清算   华贵妃既已失宠,皇后便开始着手对付甄嬛,加上瓜尔佳氏的推波助澜,皇上开始对甄嬛慢慢产生不满。但即便如此,皇上对甄嬛的喜爱仍旧占据了上风,那点子糟心事儿并没有阻碍甄嬛封妃的脚步。   不光如此,宫中还有传言,皇上预备给甄嬛抬旗。如此一来,封妃更是名正言顺。   皇后不得不加快了打压甄嬛的速度。   甄嬛春风得意,享受着皇上宠爱和瓜尔佳氏阿谀奉承的同时,她也防备着皇后从中作梗,可谁又能想到,皇后会在她封妃当日发难呢!   封妃当日骤变突发,甄嬛被脱了礼服送回承乾宫,不仅没有封妃,还被禁足关了宫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华贵妃望着院子里的雪后新晴,一缕笑意挂在唇边,说不出的慵懒得意。   “原来娘娘的妙计,便是坐山观虎斗,只是,娘娘也因此见罪于皇上,如此岂非得不偿失?”颂芝不安的问道。   华贵妃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宫中陈设,道:“除了皇上不来这里,此处可有变化?”   颂芝摇头,的确,虽然皇上没有再来,但是翊坤宫中的一切非但没有递减,反而增加了不少。只因隔三差五的,皇上就会吩咐人送来赏赐,贵妃的份例也提高到了皇贵妃。   “只要本宫愿意低头,皇上的宠爱和皇贵妃的位子,唾手可得。”华贵妃一扬脸,眼中俱是讥诮,“他对我有愧,这辈子都欠我的!”   “那娘娘……”   “本宫何时向皇上低头吗?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不是现在。”她想要的还没有到手,怎会心甘情愿就此沉寂呢?他以为给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原谅他的算计,忘记他的杀子之仇吗?   既然他能算计她,她又何尝不可算计回去呢!   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承乾宫被封宫,最着急的莫过于惠贵人了,她去求了皇上,求了皇后,甚至求了太后,都没人肯见她。到最后,她竟病急乱投医的求到了翊坤宫。   华贵妃听说惠贵人求见,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让人把她给请了进来。   惠贵人一进来就扑在了华贵妃脚边,哀求道:“求贵妃娘娘发发慈悲,救救菀嫔吧!”   颂芝在一旁说道:“惠贵人这是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就要咱们娘娘救菀嫔,咱们娘娘如今避世,外面发生了什么咱们可不知道。”   惠贵人却道:“贵妃娘娘虽然避居翊坤宫,但是嫔妾知道,娘娘一向耳聪目明,对外面所发生之事,一定了若指掌。”   颂芝十分不满,正要刺她两句,华贵妃却开口说道:“知道又如何,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菀嫔吗?”   “娘娘这是何意?”惠贵人不明白。   华贵妃笑了笑,示意颂芝扶她起来,悠悠说道:“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救菀嫔。”   纯元皇后的故事为人津津乐道,都以为她是过分美好才引来皇上的痴情,可谁又往深里去想,想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子如何“勾引”了自己的妹夫呢!   外人所谓的皇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戏码,在华贵妃看来,不过是皇子的见色起意、嫡女不愿所嫁不如庶妹的权衡利弊罢了。   故事讲完,惠贵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怔忡了好半天,她才颤抖着说道:“娘娘的意思是……菀嫔之所以宠冠后宫,皆是因为其肖似已故的纯元皇后?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因为她?”   华贵妃笑叹道:“真是成也纯元、败也纯元呢!”   惠贵人忽然又跪下,膝行至华贵妃跟前,哭求道:“娘娘大发慈悲,千万……千万别让菀嫔知道此事真相,否则……否则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呀!”   华贵妃冷冷瞥她一眼,道:“本宫自不会去蹚这浑水,只是本宫不说,你以为别人就不长嘴巴吗?”她哼笑了两声,嘲讽道:“你以为谁能动的了纯元皇后的故衣?又有谁能指使内务府做事?又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惠贵人脸色更白,惨呼一声:“是皇后!”   华贵妃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你说你傻不傻?这事明显是皇后设了圈套,你却跑上门去求教,哈!我若是皇后,定要笑破肚皮了。”   惠贵人瘫坐在地,心思终于慢慢转了回来,无端升起一股悲哀。难怪……皇上不肯见她便罢了,连太后也不肯见她!是了,只要事涉皇后,太后总有无尽的包容!连自己的亲皇孙被害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一个小小的菀嫔被冤之事!   太后!她怎能偏心至此呢!   “行了,你回去吧!本宫要休息了。”华贵妃下了逐客令,又提醒了她一句,“如今菀嫔受困,你不如想想法子打点一下内务府的奴才,困居宫中的日子,可不好受。”   惠贵人对着华贵妃盈盈一拜:“多谢娘娘提点。”   待她走了,颂芝噘着嘴说:“娘娘何必提醒她!外人都以为娘娘失宠,除了丽嫔和曹贵人偶尔过来,再没人来过!娘娘自身不保,她反倒来求您!”   华贵妃哂笑:“你以为内务府那帮奴才都是好相与的吗?新提拔上来的内务府总管可是妥妥的后党,这狗奴才欺上瞒下的本事跟他主子一个样儿!只怕前脚收了好处,后脚接着磋磨承乾宫的呢!”   颂芝既觉快意,又厌恶内务府总管,脸上的表情精彩,逗的华贵妃失笑出声。   事情果然如华贵妃所说的那般,内务府总管虽然收了惠贵人的好处,但仍处处刁难承乾宫,就连菀嫔病了,他们还敢那腐败的食物去,到最后,菀嫔身边唯一忠心的陪嫁丫鬟流朱用死换来温太医的问诊,却诊出了一个好消息。   “菀嫔怀孕了?!”皇后讶然。   菀嫔不仅怀孕了,还把这一胎送到了皇后手中。   华贵妃闻言笑道:“堂堂一国之母,竟沦落到为小妾看顾孩子的份儿上了。”虽说若这一胎有个什么差池,就是皇后的过失了。可甄嬛到底低估了皇后,也低估了太后,人家不是不想害她这一胎,而是想让她一尸两命呢!   后宫平肃,朝堂上开始清算甄远道。   除了瓜尔佳氏,富察氏也参与了行动——他们家好容易送了位姑奶奶进宫,却被甄嬛逼得疯癫了,他们能咽下这口气嘛!   华贵妃当年查浣碧身份时所布的棋子,终于起了作用。   甄远道数罪并罚,处以斩监侯,甄家其余十五以上男丁皆流放宁古塔,女眷全部籍没为奴,发配辛者库。   碧官女子却因皇后怜惜,升为答应,迁出了承乾宫。 作者有话要说:     ☆、碧答应   御花园的杏花开得绚烂,一个身穿碧色旗装的头戴旗头的女子款款走在西长街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儿,一路往景仁宫而去。   到了景仁宫,通报过,剪秋笑着出来迎接:“碧答应来了,娘娘刚练好字,快请进吧!”   浣碧道一声:“有劳姑姑了。”及至走进殿中,跪下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笑道:“你来了,快起来吧!剪秋,赐座。”   “谢娘娘。”   皇后望着与甄嬛六分相似的面容,心中再恨,面上也不显露,只是笑着问道:“延禧宫住的可还习惯?身边伺候的人可还尽心?若有什么不好的,只管来告诉本宫。”   浣碧忙道:“一切都好,有劳娘娘惦记了,还未谢过娘娘的大恩大德。”说着,眼圈儿一红,又要下跪。   皇后忙命剪秋扶着她,叹道:“本宫也是觉着你从前受了许多委屈,身为庶出,本就不如意的多。可你又比旁的庶出更艰难,唉……好好的官家女儿,却要给自己的亲生姐姐当奴作婢的,真是可怜呐!”   浣碧忍不住又流出眼泪,感动的说:“不曾想皇后娘娘如此心慈,臣妾……臣妾……”   皇后笑了笑,道:“本宫也是庶出,因此十分能明白庶出的苦楚,只是你又有所不同罢了。想来定是你嫡母不慈,否则即便你生母身份尴尬,你父亲总能想出法子来的。本宫听说,甄府一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可见甄家主母太过善妒了。”说到此处,果然见浣碧的脸色透出一股怨愤,皇后便知自己猜对了。又是一笑,安抚道:“不过现在也好,你也算苦尽甘来。”   “是,”浣碧低眉敛目。   皇后又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叫你来,正是有一事要告诉你,你父亲因牵连反书一事已经……判了斩监侯。”   “什么!”浣碧大惊,整个人都懵住了。   皇后摇头叹道:“朝堂上的事与我们这些后宫女人无关,你现在就算着急上火,也于事无补啊!”   浣碧却乱了心神,急道:“怎么会这样呢?我父亲怎会牵连反书?他……他老人家虽醉心诗书,却一向忠心耿耿,怎会……怎会……”   皇后道:“反书一事本宫也知之不详,不过,皇上却对你父亲动了大气,想来,此间恐怕也是受了你姐姐牵连。”   浣碧愣住,呆呆道:“菀嫔?”   皇后点头说道:“正是呢!菀嫔冒犯已故纯元皇后,惹得皇上生了大气,纵然如今怀孕,皇上都未曾前去探望,可见皇上心中是真的恨上了。加上菀嫔曾在朝堂之事上多有置喙,已经让皇上十分不悦了,恰好你父亲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唉,若说不是受菀嫔牵连,哪会有这么大的惩罚呢!”   浣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都化作一腔仇恨的火焰:是甄嬛!甄嬛触怒了皇上,因此让皇上对整个甄家都生了芥蒂!   皇后看着浣碧满是仇恨的双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身边虽然有个祺贵人,但到底不够,若能再收服一个位卑却又对菀嫔满腔恨意的人就好了。这个人不但能为她除去菀嫔,还能牵制出身显赫却愚笨的祺贵人,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浣碧就这样落入皇后的圈套,开始为皇后效命,一为自保,一也是为了过去的不甘!   华贵妃悠然的靠在万春亭的栏杆上,欣赏着御花园的绮丽风景,远处,时而传来四阿哥和温宜公主的笑声。闷了有一阵子了,她是个憋不住的,这会儿终于愿意走出翊坤宫,外出来散散心。   周宁海悄无声息的靠近,打个千儿后禀道:“辛者库那边传来消息,云氏得了重病,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云氏?”华贵妃一时没想起来。   周宁海笑道:“就是菀嫔的生母,判了斩监侯的甄大人的发妻。”   “哦——是她呀!”华贵妃拖长了声音,迎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怎么回事儿啊?”   周宁海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奴才也说不准,不过,碧答应那边儿前阵子倒是有些动静。”   华贵妃闻言,嗤笑一声,骂道:“这些庶出的小贱婢!在嫡母跟前一个个装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回过头登上了台面,便猖狂起来!难怪皇后抬举她,哼,可不都是一个德性么!”   周宁海只是笑着不敢则声,华贵妃轻轻挥了挥帕子,又道:“让她们斗去吧!甄嬛这一胎能不能保住,看她的造化了。去,把四阿哥和公主叫回来,玩了这么会子,也该回去了。”   过了没几天,甄嬛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求了圣上恩旨,能在芳姑姑的陪同下,到御花园散步。   这一散,便遇见了浣碧。   浣碧眼睛红肿,抱住甄嬛便唤“长姐!”   甄嬛犹不知浣碧已归为皇后羽翼,姐妹二人抱头痛哭之后,浣碧“一不小心”说出了甄远道被判斩监侯和甄夫人在辛者库重病之事。   槿汐听了,急道:“碧小主儿这是做什么?我们娘娘这一胎本就怀的不稳,你告诉她这些糟心事儿,是想害我们娘娘吗?”   浣碧愣了一下,哭道:“我也是急的呀!如今母亲还在辛者库那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受苦,我在皇上跟前又说不上话!长姐毕竟怀有身孕,还望长姐不要计较皇上,求皇上救救母亲吧!”   甄嬛腹中隐隐作痛,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好,我去求皇上!父亲获罪我求不得皇上回心转意,母亲、母亲的病……”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得由槿汐扶着去求皇上。   可巧,今儿皇后在皇上跟前回忆纯元皇后,皇上写了一首词哀悼。   于是,那张写着“宛宛类卿”的信笺,就这么飘到了甄嬛跟前。   “宛宛类卿,宛宛类卿……”甄嬛脑中嗡嗡作响,只是低声重复这一句,“好一句宛宛类卿啊!”   说罢,她只觉小腹狠狠坠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可惜了,一个成了形的女婴……”曹贵人物伤其类,哀哀叹道。   丽嫔翻了个白眼,道:“才五个多月,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的,不过这菀嫔还真是命大,都大出血了,还能救回来。这姓温的太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   华贵妃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皱眉道:“你们都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忙闭了嘴。她们只顾议论菀嫔,忘了华贵妃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也是快六个月时……   “出去!”华贵妃厉喝一声,二人忙跪安离开。   颂芝轻声安慰道:“娘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华贵妃轻叹:“你也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颂芝犹豫半晌,挥了挥手,带着一干宫人全部退到了外面。   华贵妃望着案几上的香炉出神,菀嫔这一胎,到底还是没保住,这跟前世可不一样啊!罢了,不一样就不一样吧!难道她还想让菀嫔生下盛宠的胧月公主,将来指不定说谁“推了菀娘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胧月公主被我蝴蝶掉了   ☆、黑化了   转眼,距离甄嬛离宫,已过去了大半年。   后宫中已是皇后的天下了。   敬妃庸碌,齐妃愚蠢,华贵妃独自逍遥,丽嫔、曹贵人在她的警告下黯然度日,惠贵人开始在太后跟前寻求庇佑。皇后带着祺贵人和碧答应活得如鱼得水,据颂芝所说:“皇后得意的皱纹都少了好几条呢!”   华贵妃笑得险些把茶喷出来,点了点颂芝的额头,说:“你这张嘴呀!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促狭!”   颂芝笑道:“能博娘娘一笑,便是奴婢的功劳了。”   “好啦!”华贵妃领了她的情,重新换过一盏茶,她撑着头想了想,说道,“叫人盯着些寿康宫。”   惠贵人寻求太后庇佑并不奇怪,前世便是如此,可是那是在惠贵人还没有清楚皇后作为之前。如今,她知道皇后和太后才是害得后宫无子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还会对太后恭敬呢?   她是想在太后那里得到什么,还是……想让太后失去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华贵妃想要的,但也不能让惠贵人肆意妄为,若是玩儿脱了,可就不好善后了。   寿康宫中,惠贵人勤勤恳恳的帮太后捏肩捶腿,伺候汤药。   太后满意的看着她,笑道:“没想到,你手上倒是有两分功夫的。”   惠贵人缓缓说道:“从前在家中时,就时常侍奉母亲,因此今日也能靠这两手侍奉太后了。”   “好孩子,难为你如此尽心,愿意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   惠贵人微微一笑,说道:“太后是臣妾的皇额娘,臣妾对太后尽心,是本分,当不得太后的夸奖。”   太后原本就欣赏她的端庄大方,如此更加欢喜了。   这时,竹息走了进来,道:“太后,该喝药了。”   太后皱眉:“那药苦的很,哀家不要喝。”   竹息笑着哄道:“太后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儿才不肯喝药呢!”   惠贵人忙道:“那药确实是苦,也不怨太后不肯喝,不如臣妾去做些藕粉桂花糖糕了,给太后解解苦味。”   太后和竹息都连连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惠贵人带着采月去了小厨房,采月神色有些慌张,趁着左右无人,低声问道:“小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惠贵人没有回答她,脑海里却浮现出华贵妃曾说过的话:“只要有太后在,皇后就会在,只要有皇后在,后宫中的任何女子都别想生下孩子!”   嬛儿的孩子不就是被皇后一次又一次的除去的吗?   太后明明知道,可她就是不肯惩处凶手!   她如此包庇皇后,又将皇上,将所有失去孩子的后宫之人置于何地呢!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惠贵人的眼神坚定,挽起袖子开始做点心,可是除了采月,谁也没发现,在做点心的过程中,有一样东西,悄无声息的加了进去。   此事虽然旁人不知,华贵妃耳聪目明,还是知晓了的。   “她竟想毒害太后?”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事实真的摆上台面时,华贵妃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把。   周宁海吓得腿儿打颤,道:“是啊!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若弄得不好,只怕……只怕……”   颂芝也吓得不轻,问道:“咱们可要告诉皇上?那毕竟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   华贵妃沉吟片刻,忽而一笑,悠悠道:“不必了,你们就当不知道此事吧!”   周宁海和颂芝面面相觑,华贵妃安抚似的看着二人,道:“若此事事发,谁会受牵连?自然是惠贵人,可会殃及我翊坤宫,自然不会!那你们还担心什么?”   二人一想,也是,这事儿跟她们翊坤宫无关呀!只不过是惠贵人要毒害太后被他们发现了而已,旁人并不知道她们发现了。只要他们咬死了说不知道,谁还会剖开他们的脑袋不成!   既然华贵妃默许了这件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全心全意为主子办事儿了。   “是,奴才明白了。”周宁海首先表态,颂芝也跟着点点头。   翌日,华贵妃破天荒的去给皇后请安了。   自从和皇上撕破脸,华贵妃越发过得随心所欲,晨昏定省更是高兴便来,不高兴便抱病。她娘家虽失势,但皇上仍没有忘记年羹尧的从龙之功,时不时的送去赏赐。   对于华贵妃的任性,皇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在皇后面前帮华贵妃说上两句。皇后便知道,皇上还是没有忘却华贵妃,只是后来出了菀嫔的事,皇上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皇后见了华贵妃,讶异道:“许久不见华贵妃了,今日怎么想起给本宫请安了呢?”   华贵妃冷傲道:“今儿臣妾高兴,所以就来了。”   众人闻言俱都色变,从前她好歹还以“身子不适”做借口掩饰一二,今日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皇后被呛住,勉强维持着笑脸,道:“不知华贵妃有何事高兴,说出来,也让姐妹们一同沾沾喜气呀。”   华贵妃笑道:“本宫高兴的事儿,你们就未必高兴了,所以,还是不说了吧!”她的眼神划过众人,最后落在祺贵人身上,缓缓走过去,望着她脖子上的珠串说道:“这玛瑙串儿可真是特别呀!”   祺贵人笑了笑,看了眼皇后,说:“这个呀,是皇后娘娘赏的,天生带着一股异香,贵妃娘娘也没见过吗?”   华贵妃笑得愉悦,道:“没见过,想来定是什么宝贝吧!恩——还真香呢!”她转头望着皇后,笑道:“皇后待祺贵人可真好啊!”   皇后笑道:“她听话,伺候皇上又尽心,本宫自然偏疼她一些。”   华贵妃嗤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望着皇后,皇后只是微笑,华贵妃点了点头,算是服了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请安过后,华贵妃顺路去给太后请安,便与惠贵人一道。   两人看到走在前面的祺贵人时,华贵妃笑着说:“惠贵人伺候太后有功,说不定也能得一串玛瑙珠子呢!”   惠贵人淡淡的说:“嫔妾侍奉太后不过是尽孝心,不求什么赏赐。”   华贵妃微微眯起双眸,说:“惠贵人不知道,那可是个好东西呢!”   惠贵人不解,看着她说:“娘娘从前颇得盛宠,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难道,还会垂涎一串玛瑙吗?”   “哈哈……”华贵妃笑了起来,不知是笑谁愚蠢,她也看着惠贵人,用只有她两人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那不是什么玛瑙串,那是红——麝——香——珠!之所以自带异香,那不是别的香,而是——麝香!”   惠贵人惊得呆住,华贵妃退开两步,敛了笑容,道:“惠贵人好自为之吧!你以为得了太后庇佑,就能生下孩子了,做梦呢!”   她自然知道惠贵人不是在求太后庇佑,这样说,不过是再激一激她罢了。   不知惠贵人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她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惠贵人黑化了,她还会做出神马事出来呢?   ☆、废后   雍正六年五月廿三,皇太后崩。   沈眉庄下的慢性毒药足足两年才把太后给拖死。   华贵妃差一点就失去耐心想要帮她一把了,还好这个时候,太后终于熬不住崩逝了。   没想到,太后死前对沈眉庄倒是不错,将她的贵人提到了嫔。也不知惠嫔是会感激她呢还是继续恨她。   皇上辍朝三日,于苍震门内设倚庐缟素居丧,皇后带领后宫众在寿康门外哭灵,众妃嫔虽都哭得悲戚,却远没有皇后那般哀毁瘠立,一天内竟数次晕厥,水米不进。不得已,只得由位分最高的华贵妃代替领头哭灵。   望着皇后又一次因晕厥抬进屋去,华贵妃不由得想:她到底是在哭太后,还是在哭她自己呢?   毕竟,太后是她最大的靠山,靠山一倒,她这个无子善妒的皇后可就危险了。   华贵妃的目光又看向惠嫔,她之所以要除去太后,就是为了要对付皇后吧?不知,她会如何出手。   二十七日后,宫中缟素尽除,妃嫔们也可四处走动了。   皇后凤体违和,协理后宫一事,原本想交予齐妃和敬妃,不曾想,这个时候华贵妃跳了出来。   华贵妃并未直接与皇后交锋,而是亲自送了一盒点心去养心殿。   “从前都是臣妾任性,不知皇上为君不易,太后崩逝,实乃天命,还望皇上保重龙体,万万不可哀毁过度啊!”华贵妃声泪俱下,情真意切,连她自己都要被这番演技感动了。   皇上亲自下榻将她扶起,握着她的手叹道:“兰儿,你能亲自来看望朕,朕甚是欣慰。”   华贵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含泪说道:“四爷瘦了许多,你这般不爱惜身体,臣妾于心难安。都是兰儿的错,四爷原谅兰儿可好?”   皇上更是感动,说道:“朕从未怪过兰儿,是朕的不是。”   如此,两人便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及至皇上当着皇后的面将后宫诸事托付给华贵妃,华贵妃粉面带笑向皇后请安时,皇后目瞪口呆,只觉脑仁儿越来越疼,眼前又开始发花了。   华贵妃重掌权柄,翊坤宫又变得炙手可热。   晚上,送走了来贺的妃嫔,颂芝捏了捏笑酸了的面颊,准备伺候华贵妃洗漱安歇。外面却报:惠嫔来了。   华贵妃等的便是她,当下就叫人把她请了进来。   “嫔妾恭喜贵妃娘娘了,”惠嫔行了个大礼,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华贵妃微微一笑,道:“本宫今日之喜不算什么,他日位列皇贵妃之喜时,才是真的大喜事。”   惠嫔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后宫规矩,皇后在便不立皇贵妃,华贵妃此言……她也莞尔一笑,诚心诚意的说:“那嫔妾就在此祝愿娘娘早日达成心事了。”   华贵妃笑得娇媚:“有惠嫔你在,用不了多久,本宫一定会得偿所愿。”   惠嫔静静的望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已经达成协议——除掉皇后。   “敢问娘娘,娘娘要从何处入手呢?”惠嫔问道。   华贵妃道:“那老妇的罪状罄竹难书,何处入手都可以取其要害。她身处高位动不得她,但为她做事的奴才却可以好好问个清楚明白,只要一人开口,其他人就都受不住,但凡吐出一点东西来,我们想知道什么,便都能知道了。”   惠嫔颔首:“娘娘的确好算计。”   华贵妃却道:“只是如今,缺少一个问罪皇后的借口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借口”很快就被她们找到了。   皇上因伤痛太后崩逝,自己也病了一段日子,病好后去圆明园散心,遇到了驯马女叶澜依,接回宫便封了答应,碍着给太后守孝,并未侍寝。但皇上对叶答应的宠爱却引来后宫侧目,即便不留宿,也每日前去看望。   恰巧剪秋在阿哥所听到了三阿哥对齐妃说的话,皇后意欲除去齐妃,便暗中指使齐妃给叶答应下了绝育药。   皇上知道后十分生气,正要拿齐妃来问话,华贵妃却赶在皇后之前叫了齐妃过去。   “本宫总领六宫事宜,今日出了此等大事,本宫不得不亲自垂问。齐妃,到底是谁指使你给叶答应下毒的?你最好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可没人保得住你的性命!”   齐妃本就愚笨,华贵妃这番恫吓,她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哆哆嗦嗦的说:“是……是皇后!不是我要给叶答应下毒的,是皇后教的!”   华贵妃嗤笑,对颂芝道:“去请皇上。”   皇上很快就来了,听了齐妃的话,又让人把皇后请了过来。   皇后自然矢口否认。   齐妃笨嘴拙舌,说不过皇后,急得直掉泪,又求皇上做主。   正闹腾间,华贵妃悠悠问了一句:“当初三阿哥是为了何事离开齐妃,养在皇后身边儿的?”   齐妃呆了呆,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皇后,最后看向华贵妃,一咬牙,把当初皇后如何在自己跟前挑拨,自己如何用夹竹桃花粉意欲害甄嬛小产之事说了出来。   华贵妃冷笑道:“还好当时安氏在场,不然甄氏的胎可就危险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次的靶子本就不是甄氏,是齐妃和三阿哥呢!”说罢又是一叹,道:“可惜甄氏第一胎还是没保住……也不知是谁,竟把甄氏那一胎算到了本宫头上!”   皇上早就对那时的事起了疑心,只因有太后护着,他不好动皇后而已!此事旧事重提,又勾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身为帝王,竟然受制于一介后宫妇人!   “皇上可还记得,年前四阿哥身边儿死了个嬷嬷。”不知怎地,华贵妃又开口说了一件事,皇后闻言色变,狠狠的盯着她。华贵妃却不为所动,继续说下去,“那嬷嬷是喝了四阿哥赏的一碗绿豆汤才七窍流血死的,若当时是四阿哥喝了,皇上,您又得少一个儿子了!”   皇上攥紧了手中的十八子碧玺手串,站起身,冷冷道:“查!华贵妃,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彻查!朕给你口谕,一干人等,随你调遣!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后宫掀起的血雨腥风!皇后,你就好好在景仁宫养病吧!”   “皇上……”皇后哀呼一声,却未能攀住皇上的衣角。   华贵妃盈盈一拜,笑道:“臣妾领旨,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上的身影一消失,她立即换上一副狠厉面孔,高声道:“来人,把景仁宫一干奴才,以江福海、剪秋、绘春等为首者,全部拿下!”   皇后喝道:“华贵妃,你敢!”   华贵妃冲她笑道:“皇上的口谕娘娘没听见吗?一干人等,随本宫调遣,包括您的景仁宫!周宁海,送皇后回宫!”   一夕之间,天地变色,后宫人人自危,慎刑司哀嚎遍地,景仁宫形同冷宫。   惠嫔夜访翊坤宫,询问结果。   华贵妃懒懒的靠在引枕上,道:“惠嫔稍安勿躁,结果嘛,很快就出来,不急。”   “可是皇后作恶多年,皇上一方面是顾忌太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已故纯元皇后是她亲姐姐啊!”   “本宫知道,所以,打蛇打七寸,要除皇后,自然要从皇上最痛处下手。”   “娘娘的意思是……”   华贵妃将食指竖在唇畔,笑道:“嘘,敬候佳音。”   没两日,呈给皇上的卷宗上,除了皇后毒害皇嗣等等证据,还有一条,是关于纯元皇后的。   “她竟敢……她竟敢……柔则可是她的亲姐姐呀!”帝王震怒,养心殿的奴才齐刷刷跪了一地。“传她来,朕……要废了她!”   华贵妃接到皇上要废后的消息,赶往养心殿,路上却遇到了惠嫔的宫女采月。采月急匆匆的禀道:“我们娘娘要奴婢来告诉贵妃娘娘,太后临死前曾有遗诏,乌拉那拉家不出废后。”   华贵妃冷笑一声,冲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会意,带着两个精壮的小太监,去了寿康宫。   皇后被带到养心殿,痛陈当年自己所受的不公待遇,她从嫡福晋变为侧福晋,失宠于心爱的男人,孩子又死了,这一切,都是乌拉那拉柔则那贱人所害!   皇上怒不可遏,当场便写下了废后诏书。   竹息找出太后遗诏,正要前往养心殿,华贵妃身边的周宁海却来了。她皱眉,不悦的说道:“你不在贵妃身边伺候,来这儿做什么?”   周宁海笑呵呵的说道:“我来给您传句话,贵妃娘娘说……”   “娘娘说什么?”   “贵妃娘娘说了,那人都死了,还以为一封遗诏就能救得了皇后吗?”   “你……放肆!”   周宁海也不跟她废话,一挥手,两个小太监扑上去一个抱住竹息的腰,一个捂住她的嘴,脖子一拧,竹息便晕了过去。   养心殿中,皇上写好废后诏书,预备明日公告天下。外头禀告,华贵妃来了。   皇上已是心神俱疲,问她:“你怎么才来?”   华贵妃叹道:“臣妾刚在门口听到了个消息,伺候太后的竹息姑姑,投缳了。”   皇上一愣,继而狠狠将案几上的镇直掷在了地上,怒道:“定是听说了废后乌拉那拉氏的种种恶行,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出了这么一个狠心的毒妇!”   “皇上息怒!”华贵妃诚惶诚恐的跪下,唇边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皇上重新回到案几后,提笔写下:“晋贵妃年氏为皇贵妃……明日与废后诏书一同昭告。”   华贵妃抬起头,眼角闪过泪光,这一次,是真的泪水。   多年夙愿,终于达成。   接下来,便是要……他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4年的最后一天,凉凉升级了,一个字:爽!   谢谢扔炸弹的pengpeng,吃货一枚,柚柚喵,三位亲破费了。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也跟凉凉一样心想事成!   ☆、果郡王   本来废后诏书昭告遇到了一些朝臣的阻拦,这时恰好爆出了祺贵人脖子上那串红麝香珠的事,瓜尔佳氏义愤填膺,主动加入了倒后的队伍。   秋高气爽,皇后被废,华贵妃晋皇贵妃。   祺贵人首先来投诚,痛诉废后不贤,可惜,皇贵妃并不买她的帐,她自顾自的说了一大段话之后,发现皇贵妃悄悄的翻了个白眼,顿时羞恼起来。不过,她还不敢当着后宫第一人的面表现出来,只得怏怏的告辞了。   废后幽居冷宫,皇贵妃年世兰一人独大。齐妃因下毒之事被禁足在长春宫,看在三阿哥的份儿上没有贬黜,但这辈子她是别想再见天日了。这样的结局,总比上辈子丢了性命要好。   敬妃还是庸庸碌碌的,靠每日数青石板砖度日。惠嫔心愿已了,除了关注甘露寺,每日让温太医来请平安脉,其余的没什么能让她再起波澜了。   丽嫔与襄嫔为了不给年世兰找麻烦,自然不会起什么波澜。而欣贵人,祺贵人,碧答应等,也不敢找麻烦。   后宫难得表里如一的安宁。   直到……   “皇上要派果郡王出使准噶尔?”日子过得太顺,年世兰险些都要忘了前世这个时候甄嬛已经……怀孕了。微微眯起凤眸,她对周宁海勾了勾手指,“告诉哥哥的人,本宫要果郡王这次,有去无回。”   “这……这……嗻!”周宁海先是惊骇,但她知道自家娘娘做事历来有分寸,既然她要果郡王死,那这果郡王一定不能再回到宫中来!   对于前世果郡王“死而复生”之事,年世兰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让哥哥的人小心些,万万不能暴露了身份,果郡王势必死要见尸!”再三叮咛,年世兰在宫中静等消息。   两个月后,年府传来消息:果郡王已死,暗卫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皇贵妃可安心。   同时,一直盯着甘露寺的人也传来消息:甄嬛已确定怀有身孕,接到果郡王身死消息之后,槿汐去见了苏培盛。   年世兰唇边带笑:甄嬛,你回宫到底是想查清楚果郡王之死的秘密,还是根本过不了没有男人只守着青灯古佛的日子呢?贱人!佛祖跟前还敢勾引皇上,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你既敢回来,就等着本宫给你安排的大戏吧!   过了正月,果郡王的灵柩被扶回京城,果郡王府发丧,皇上追封其为果毅亲王,孟侧福晋所生长子赐名弘潼,享贝子衔。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皇上去了甘露寺。   年世兰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惊讶,只在暗中部署,为一个月后甄嬛回宫做准备。   一多月后,皇上果然同自己提出了接甄嬛回宫之事,他说:“朕原本并无意接甄氏回宫,只是她已有了朕的骨肉,若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大有不妥。”   年世兰笑道:“皇上主意已定,臣妾自当听皇上吩咐,只要甄氏所怀确实是皇家血脉,臣妾一定好好打扫承乾宫,等甄氏回来。”   恩,的确是皇家血脉,亲兄弟嘛!也算是肉烂在了锅里,一家人不离一家人!   消息一传出去,后宫哗然。   祺贵人火急火燎的来找年世兰:“皇贵妃娘娘,您听说了吗?甄氏……甄氏就要回宫了!”   年世兰厌恶极了祺贵人见风使舵又咋咋呼呼的性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皇上前儿就跟本宫说了,怎么?祺贵人有意见?”   祺贵人这才发现原来襄嫔和丽嫔都在,连忙行了个礼,着急的说:“我大清朝从未有废妃回宫的先例,她以为她是谁?武瞾吗?”   年世兰警告的瞥了她一眼:“祺贵人慎言。”   武媚娘原是唐太宗的才人,后来出家为尼,再回宫却成了高宗的昭仪,最后还成了一代女皇!   祺贵人拿甄嬛比武瞾,简直荒谬!   祺贵人也自知失言,连忙闭嘴坐到了一旁,这时丽嫔开口了:“娘娘,祺贵人虽然冲动,但是这话却没错,我朝从未有废妃回宫的道理,皇上也太宠甄氏了。若甄氏回宫,这后宫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   年世兰揉了揉太阳,故作为难的说:“本宫也是为难,想劝皇上也不能啊!别问本宫为何不劝,甄氏已经有了身孕,皇上子嗣本就不多,这儿好容易有了一个,怎么忍心让皇嗣流落在外呢?”   “什么?甄氏怀孕了?”祺贵人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   年世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可不是么!要说这甄氏还真是好运气,皇上才去了那么一回,就怀上了,咱们这些女人在后宫中日日伺候皇上,到都成了摆设。”   祺贵人脸上恨得要滴出血来,两手使劲绞着帕子,亏得帕子质地好,否则真要被她绞碎了不可。   倒是襄嫔听出了言外之意,忖度道:“这甄氏的运气还真是说不出的好呢!一次就怀上了,想必有温太医照顾着,怀孕就容易些吧!”   祺贵人还在炸毛,丽嫔连忙问:“温太医?”   襄嫔笑得从容,道:“正是,我也是听惠嫔说起过,是她遣了温太医去照看甄氏,几乎隔三差五便要去一回。”   这时祺贵人总算醒悟过来,尖声道:“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皇上的,说不定是温实初的!”   年世兰厉喝一声:“住口!祺贵人,你这胆子未免太大了,竟敢怀疑皇上被……混账!”   “嫔妾错了,嫔妾只是一时情急,不过,皇贵妃娘娘,这确实是有可能的呀!甄氏在甘露寺三年之久,平日只与温太医接触,孤男寡女的,要说发生点儿什么,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她这么一说,丽嫔也跟着说道:“嫔妾也觉得祺贵人说得有理,一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好了,”年世兰皱着眉头,“你们七嘴八舌的说得本宫头都疼了,无论如何,只要皇上认定那孩子是皇家血脉,甄氏回宫是势在必行的。我看你们与其在这儿胡乱猜测,不如好好儿的想想等甄氏回宫之后,你们如何应对吧!丽嫔和襄嫔都没什么,当初和甄氏并无瓜葛,倒是祺贵人你,你们瓜尔佳氏一族曾与甄家交好,后来却又反水出卖了人家,甄氏回宫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拿你开刀!”   “她敢!”祺贵人色厉内荏,“我看她回宫第一要找的是她妹妹碧答应,当初可是碧答应害她小产的,跟我可没关系。”   年世兰撇了撇嘴,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她要休息了。   如年世兰所料,祺贵人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瓜尔佳氏的人查清楚甄嬛和温实初的关系,尤其是甄嬛在甘露寺这三年,两人到底有没有首尾。   那边查探着甄嬛和温实初,这边皇上已经摈除异议,接了甄嬛回宫来。不过这次没有抬旗,也没有升位,依旧是菀嫔甄氏,依旧住在承乾宫。   年世兰微笑而立,沉寂多年的后宫,终于又要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剧情会拉的这么快,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结局了。   祝大家元旦快乐!   ☆、甄嬛回宫   四月,甄嬛以菀嫔的身份重新回到宫廷。   年世兰想起自己身死因怨念巨大,魂魄难安,盘踞在紫禁城上空,亲眼见证甄嬛以熹妃钮祜禄氏的身份,肚里揣着果郡王的种冒充皇嗣回宫的情景。当时若不是顾忌魂飞魄散,她真要冲下去撕碎这伪善女人的面目!   好在,她还有机会重活一次,这一次,她一定要亲眼看着甄嬛死在她跟前!就如前世,甄嬛是如何看着她触柱那般。   菀嫔回来的当天傍晚,就到了翊坤宫拜见皇贵妃。   “多年不见菀嫔了,菀嫔风采依旧呀!”年世兰上下打量着甄嬛,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从前的甄嬛总喜欢以素雅博个后宫不同,如今也是浓妆艳抹了。兴许,岁月也未必有多厚待于她,浓妆下的真容,到底如何,旁人就不知道了。   菀嫔笑道:“嫔妾亦多年未见皇贵妃娘娘,娘娘还是一如往昔。”   年世兰笑道:“哪里,本宫久在深宫,纵然保养得宜,还是抵不过岁月风催。不像菀嫔你……青灯古佛的,还能保持容颜不改,当真稀奇。”   菀嫔抚了抚鬓角,抿唇笑道:“果如娘娘所言,那便大约是佛祖保佑吧。嫔妾在佛前供了一串佛珠,整日诚心为娘娘祝祷,特来献给娘娘,还望娘娘笑纳。”   年世兰示意颂芝收下,颂芝却暗地里撇了撇嘴:甄氏根本就不检点,在寺庙里跟果郡王勾勾搭搭,后来果郡王死了,她又勾引皇上!她供奉的佛珠,恐怕不是沾了佛性,是沾了“淫”性呢!回头,她得劝娘娘扔了这串东西,免得脏了翊坤宫的一亩三分地儿!   颂芝只是腹诽,前来看热闹的丽嫔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当即就说:“佛祖只会保佑那些真正诚心礼佛之人,像你这样表面虔诚内心只想着勾引男人的,哼,佛祖才不会保佑呢!”   菀嫔面上一白,却道:“丽嫔姐姐这话,妹妹不大明白,皇上去甘露寺,只是偶然。”   “什么偶然!”丽嫔冷笑,“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我们就不知道吗?皇上不是被你引了去的?不是你身边的……”   “丽嫔,”年世兰淡淡的打断了她,“你今日的话多了。”   丽嫔悻悻然住了口,还不忘狠狠瞪甄嬛一眼,心中骂道:狐狸精!   年世兰看了看甄嬛,道:“本宫乏了,你退下吧!”待甄嬛退下,她才关起门来教训了丽嫔一顿:“甄嬛如何不是轮不到你来说,更何况,那人是皇上,你说甄嬛,难道就不怕有心人臆测你在指责皇上嘛!”   丽嫔脸上羞愤如猪肝色,跪下说道:“嫔妾知罪了,娘娘切勿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年世兰冷哼道:“起来吧!你少给本宫惹麻烦,对付甄嬛,本宫自有计较!”   她这儿正训着丽嫔,那边儿却传来甄嬛的步辇滑了一跤的消息,丽嫔愤然说道:“这贱人,才出去就滑一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娘娘您……”   年世兰瞪她一眼,她忙闭上嘴,丽嫔自个儿也知道,自己这张嘴呀,怕是改不了了!   过不了多久,周宁海回来告诉了年世兰所查到的:“是六棱石子路上掺杂了鹅卵石,那鹅卵石上又长了青苔。青苔也并非普通青苔,而是蜀中特有的牛毛藓……”   “蜀中?”年世兰微微眯起眼来,“本宫记得,娘家蜀中的是储秀宫的欣贵人吧?”   周宁海道:“欣贵人倒是个老实的,就是和欣贵人同住的祺嫔……那可真是个……”他啧啧嘴,实在不想品评此人。   年世兰笑了起来,的确是一年前升了嫔位的祺贵人能干出来的蠢事儿!   “罢了,这事儿碍不着咱们翊坤宫,不必去管,让她们狗咬狗吧!”年世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依稀记得祺嫔因得罪甄嬛又被降成了贵人,还被迁居交芦馆,倒是欣贵人得了菀嫔的意,成了储秀宫主位。   欣贵人并不足为惧,至于瓜尔佳氏和甄氏,随她们闹去吧!   果然,才过半个月,甄嬛便设计祺嫔丢了嫔位,成了小小贵人。   年世兰本就不待见瓜尔佳氏,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先又是皇后一派的,她才懒得搭理。   众所周知,她的脾气是不好,但忠于她的人,她还是会全力保住的。   丽嫔和襄嫔就是最好的例子。   瓜尔佳氏出师不捷,皇贵妃谋定后动,浣碧想动可惜地位低下,所以暂时没人与甄嬛为敌。   甄嬛因怀有身孕,皇上又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所以过得格外滋润。   不过,这也只是表象罢了。   午夜梦回,思及果郡王生死,甄家父母俱亡,唯有一个小妹在行者库为奴,她还能睡得着么?   甄嬛“不思饮食”了两回,皇上善解人意,把甄玉娆接出了行者库,原本还想让她住在承乾宫,皇贵妃以“未嫁女不便住在宫中”为由,把这事儿给搅黄了。甄嬛无法,只好把玉娆托付给甄家旁支的堂叔家。   转眼,甄嬛的胎已有“五个月”,实则七个月了。   她再怎么用生绢束腹,也束不住那硕大的肚子了。   “本宫瞧着,菀嫔这肚子比寻常五个月的要大了许多呢!”年世兰笑眯眯的说道。   皇上的眼神也落到甄嬛的肚子上,甄嬛却不见慌张,笑着说道:“太医说了,臣妾腹中是双胎,因此,格外大些。”   “哦?当真吗?”皇上喜形于色,笑着问道。   甄嬛点头,道:“是温太医说的。”   皇上大喜,道:“温太医的医术想来是不会错的。”   年世兰看了眼这个被“喜讯”冲昏头脑的男人,笑道:“若是寻常人家,这样的好消息必要好好庆贺一番了,可惜,是生在了帝王家。”   甄嬛面带不解,皇上却是回过了神来,脸上的喜色渐渐隐没,继而变得阴郁。年世兰看着甄嬛,缓缓说道:“若是一男一女,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两个女儿,也是无妨的;可若是两个男孩儿,这可就……”   “好了,”皇上打断她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甄嬛的肚子,许久方道,“如今是男是女还未分晓,等生的时候再看吧!”   年世兰颔首:“是呢!若当真两个都是男孩儿,就只能留一个了。”   甄嬛面色一白,嗫嚅道:“皇上,这……”   皇上皱了皱眉,安慰她说:“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好生安胎,兴许上天赐个‘龙凤呈祥’也未可知。”   甄嬛垂首,带着哭音道:“是,但愿如皇上所言。”   年世兰瞧着这如丧考批的两人,一撇嘴,起身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古代双胞胎是比较忌讳的吧      ☆、崔槿汐   甄嬛那日被皇贵妃吓过之后,便在承乾宫安静养胎,年世兰并未想着找她的麻烦,瓜尔佳氏禁足想找麻烦也找不成,这时候,浣碧便跳了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年世兰高坐凤座之上,望着跪在殿中的碧答应,懒懒问道。   浣碧咬了咬牙,狠狠心,说道:“嫔妾要告发菀嫔身边的崔槿汐,藐视宫规,公然与皇上身边的苏培盛结为菜户,秽乱后宫!”   年世兰缓缓颔首,依旧慵懒至极的问道:“哦?可有证据?”   浣碧呈上一枚柳叶合心的缨络,道:“这是嫔妾在苏培盛身上偶然发现的,从前嫔妾伺候菀嫔时,与崔槿汐相熟,她的针线女红,嫔妾十分清楚,因此看得出这正是出自她之手。”   颂芝拿了缨络呈给年世兰看,年世兰瞥了一眼,道:“单凭一枚缨络,也说明不了什么,若他们矢口否认,又能她如何?”   浣碧又道:“苏公公在宫外有间宅子,崔槿汐陪菀嫔在甘露寺时,就时常过去,娘娘若不相信,大可派人前去查探。”   年世兰对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点头,悄悄退了出去。然后,年世兰起身道:“既然碧答应如此肯定,那就随本宫去见皇上吧!”   浣碧抬起头,惊讶的问:“娘娘去见皇上做什么?娘娘统领后宫,直接将崔槿汐拿下就是!”   年世兰冷笑一声,这小贱婢,真不愧是甄嬛的妹妹,都一样蛇蝎心肠,竟想利用本宫!只道:“本宫随领后宫事,但此事涉及御前之人,本宫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问过皇上才好。”   浣碧无法,只得跟着皇贵妃来到养心殿,禀告过后,见到皇上,年世兰说了始末,又叫浣碧把话再说一遍。   早在年世兰说出此事时,苏培盛已经跪了下来,待浣碧说完,皇上皱着眉,问他:“可有此事?”   “皇上……奴才……”苏培盛羞愧万分,头垂得低低的。“奴才老了,与槿汐是同乡,只想着平日里有个互相照顾的人。”   年世兰冷冷道:“那便是确有此事了,皇上,因前明宫中宦官乱政,所以我朝谨记前车之鉴,禁止太监与宫女结成菜户,就是怕一个在外朝一个在内宫,两相勾结,坏了宫中法纪。何况,苏公公还是御前之人……”御前的消息泄露出去,后果如何,不用她来说。   皇上原本十分宠信苏培盛,可他更担心自己的安危,当即已然冷下脸来,道:“苏培盛,你明知朕最恨内外勾结背主忘恩之人,竟还敢如此行事,当真让朕失望!”   苏培盛只是跪在地上磕头,头都磕破了,只并不求饶。   年世兰笑问道:“敢问苏公公,是何时与崔槿汐结为菜户的?”   苏培盛停下磕头,道:“是……是菀嫔回宫之后。”他到还算聪明,不敢说是菀嫔还在甘露寺之时,否则,他当初故意引着皇上前去甘露寺,可就是别有居心了。   年世兰冷笑两声:“是吗?怎么我却听说是菀嫔回宫之前呢?皇上,苏公公手笔不小,在宫外置了间大宅呢!太监在外置产业倒也不算什么,横竖将来老了要出去的。可是崔槿汐在那儿被人唤作主母,又是何意?”   皇上的目光冰冷的刺向苏培盛:“皇贵妃此话当真?”   年世兰不等他回答,便道:“臣妾已命人前往苏公公宫外大宅取证了,具体如何,等周宁海回来便见分晓。皇上不妨与臣妾一块儿等一等,另外,此事事涉菀嫔,菀嫔有孕不好惊动,就先将崔槿汐移交慎刑司吧!”   苏培盛一怔,皇上却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周到,此事确实不能让菀嫔知晓,就先把崔槿汐拿下。”   年世兰微微一笑,坐到了一旁,等着周宁海的消息。   没过多久,周宁海便回来了,取得的证词和皇贵妃及碧答应所言一致,苏培盛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年世兰叹道:“这崔槿汐对她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呐!好好的一个女人,都出宫去了,谁又真心愿意给一个太监做菜户呢!若不是为了菀嫔,她还能找个真正的男人……”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崔槿汐不过是利用苏培盛罢了,而菀嫔得以回宫苏培盛在皇上面前都渗透了什么,只有皇上知道了。   皇上只要略想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键,心中大怒,没想到他竟叫一个太监给利用了!当即下旨:拿苏培盛连同崔槿汐一起去慎刑司,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浣碧大获全胜,只是没有拉下甄嬛仍有些不悦。谁知皇上看到她,余怒未消,指着她说道:“菀嫔是你亲姐姐,可你竟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居心叵测,可见一斑!传旨,废去她的答应之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浣碧大惊失色,被突然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   皇贵妃款款屈膝:“臣妾遵旨。”   没想到,浣碧偷鸡不成蚀把米,到让年世兰一下子除去了两个眼中钉。   当真快哉!   可惜,这事儿还没完,菀嫔可是怀有“皇嗣”有功之人,一直忠心伺候的槿汐姑姑忽然离了身边,她立马就吃不香睡不着了。   温太医前去瞧过几次,开了药膳方子,可还是于事无补。   皇上去看望她,她面上装得镇定,数落槿汐的不是,可暗地里又偷偷落泪,让皇上无意中撞见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最后,为了她腹中的皇嗣着想,皇上来见了年世兰。   “朕也恨苏培盛和崔槿汐利用了朕,可菀嫔却是无辜的,何况还怀着孩子。她这样不吃不喝又睡不好的,朕实在是担心。”   年世兰笑了笑,道:“若是把崔槿汐放出来,想必菀嫔就会没事了吧?”   皇上摇头叹道:“这不合规矩。”   年世兰笑道:“皇上说的话,就是规矩。”她见皇上看了她一眼,又道:“只不过,这二人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宫中了。”   “兰儿的意思是?”   “菀嫔所担心的不过是崔槿汐在慎刑司受苦,那就放她出来,只是不能留在宫中,让她出宫与苏培盛作伴吧!这样,既成全了苏培盛和菀嫔,也没有破坏规矩,更彰显了皇上的仁心,真是一举数得呢!”   皇上一想,的确,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他拍了拍年世兰的手背,欣慰的叹道:“有兰儿在朕身边,朕的确分忧不少。”   年世兰抽回手,放在唇边笑道:“现在才知道我最好啊!我还以为菀嫔回宫会变得懂事些呢!谁想还会让皇上为难。”   皇上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几日,苏培盛便和崔槿汐一道离宫了,御前顶替苏培盛的是个叫赵全保的人,而菀嫔身边暂时没有得用的姑姑,便让一个叫翡翠的宫女暂代着。   赵全保虽没有苏培盛那么左右逢源,但做事勤恳又不多话,到十分符合皇上用人的习惯。日子久了,皇上便彻底丢开苏培盛,觉得赵全保很好了。   鉴于苏、崔二人的行径,皇上特开恩放出一批宫女,此事由皇贵妃全权负责。皇贵妃确实尽责,这么一批宫女放出宫之后,甄嬛及其党羽身边的臂膀,全部失去了。   “颂芝,你可要想好了,错过这一次宫女出宫,再等机会可就难了。”年世兰肃然对颂芝说道。   颂芝跪下,正色道:“娘娘不必再问了,无论娘娘问多少遍,奴婢的答案都是一个:不出宫。奴婢是年家的家生子,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这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奴婢都要伺候娘娘。”   年世兰长叹一声,亲自扶她起来,道:“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我不会再逼你,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颂芝大喜,又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娘娘!”   年世兰看着她,不由感慨: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菀嫔现在自顾不暇,身边的人只能一个个离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双胎那个,既然不忌讳我又懒得再改回来了,那就当咱们凉凉吓吓她先!   ☆、惠嫔暴毙   宫中虽放出一批宫女,但并未显得空旷,只因很快又是小选了,各宫又添足了人手,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中秋大宴。   年世兰记得,前世甄嬛就是在中秋节产子的。   可是在甄嬛产子之前,年世兰还要再做一件事。   皇上来翊坤宫时,年世兰正在翻阅彤史,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宫里真是越来越冷清了。”   皇上不解,说道:“这不是刚小选过吗?难不成你只顾着给旁的宫中挑人,你这儿却落下了?”   年世兰笑道:“小选选的是宫女,臣妾说的可不是这个,是宫中的妃嫔,怎么都觉着少了。”然后,她便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皇贵妃只有臣妾一人,贵妃无,妃上只有齐妃和敬妃,齐妃不提了,已是被幽禁起来。妃位该是四个,如今只有一个敬妃算得上。嫔位倒是有四个,菀嫔得宠,襄嫔和丽嫔也算在皇上跟前说的上话,可是惠嫔就……”   皇上笑道:“怎么?如今兰儿是越发贤惠了,从前不是巴不得朕只宠着你一个人的吗?”   年世兰暗地里冷笑,口中说道:“臣妾都多大年纪了,早已人老珠黄,不值得皇上宠着!”   皇上笑骂:“矫情!”   年世兰却正了脸色,道:“旁人也就罢了,惠嫔颇得臣妾心意,皇上实在不该冷落了她。”   皇上叹道:“朕何尝不知当初是错怪了她,可是她心气儿高,就是不肯对朕笑一笑。想来还是记恨当年朕冤枉了她的事吧!”   哼,真正矫情的是这个呢!   年世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为君不易,当初杀了甄远道,菀嫔尚且能原谅您,惠嫔只是受了一时的委屈,这也太过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是皇上不懂得哄人,皇上若肯放低些身段,兴许,这美人儿就开窍了呢!”   皇上摇头笑笑:“你呀!不过……你和菀嫔都对惠嫔格外推崇,她确实也是个不错的,罢了,明儿朕就去看看她。只是今晚,还是陪着你吧!免得明儿你又反悔,吃起醋来,朕可消受不起。”   年世兰一指勾住他的腰带,凑到他耳边笑道:“臣妾是那不懂事的人么!”   皇上大笑,搂着她的腰进了内室。   次日晚,襄嫔来翊坤宫陪皇贵妃看账本儿,周宁海走了进来,禀道:“娘娘,今儿皇上去了存菊堂了。”   年世兰早就知道,因此并不大在意,倒是襄嫔十分好奇,说道:“惠嫔不是对皇上不大理睬吗?怎么今儿想通了?”   年世兰头也不抬的说:“宫里的女人没有恩宠便不能存活,你还有个温宜可以依靠,她呢?什么都没有,若是不自己争取,将来的日子,可就苦了。”   襄嫔闻言笑道:“娘娘所言极是,不知这几日温宜公主可还好?”她病了几日,未免病气过人,只能闭门修养,今日才好了,便急急地过来了。   年世兰这才抬头看她一眼,道:“难道本宫还会亏待她吗?”   襄嫔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年世兰道:“这些年本宫一直把温宜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宫有目共睹,不知道的,还真当温宜是我生的呢!”   温宜虽然养在皇贵妃名下,但玉牒上还是襄嫔的女儿,襄嫔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是嫔位到头儿了,若能再给温宜挣一份体面,这一生也就足够了。   襄嫔正胡思乱想,年世兰却吩咐颂芝:“惠嫔性子冷清,就算皇上去了恐怕也不能成事,你去,送一壶暖情的酒,就说本宫的意思,请皇上好好怜惜惠嫔,也叫惠嫔好好侍奉皇上。”   颂芝低眉答道:“是。”   襄嫔笑道:“娘娘果然很看重惠嫔。”   年世兰冷笑道:“本宫也很看重你呀!”   襄嫔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嫔妾十分感念娘娘的大恩,娘娘若有驱策,嫔妾愿效犬马之劳。”   年世兰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很好,本宫今日正有一事需你来做。”   襄嫔怔住,忙问:“不知娘娘何事?”   年世兰却继续翻看着账本,懒懒的说:“不急,等颂芝回来我再告诉你。”   过了好一会儿,颂芝送了酒回来,笑道:“皇上已有些醉了,听说是娘娘送去的酒,还谢了娘娘您的一番好意呢!”   年世兰勾了勾唇畔,她的确是一番好意,好意的想成全了沈眉庄的痴心妄想!   颂芝看了看襄嫔,压低嗓音在年世兰耳边说了句:“奴婢出来时,听里面皇上喝醉了要回养心殿呢!”   年世兰颔首,再等了一会儿,周宁海回来又对着她耳语一番:咸福宫的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年世兰眯起眼,目光落在了襄嫔的脸上,悠悠说道:“襄嫔,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   襄嫔忙肃然起身,垂首道:“但凭娘娘驱策。”   年世兰合上账本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赤金镶金刚石护甲,说道:“你去咸福宫存菊堂,请皇上过来。”   襄嫔一惊,低声说道:“可是,皇上正在惠嫔处,此时去……恐怕……”   年世兰哼笑:“方才还说愿效犬马之劳,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忘了么?”   “嫔妾不敢,嫔妾这就去!”襄嫔无奈,还以为这几年皇贵妃转了性子,却还是一样翻脸无情。   她正要过去,就听年世兰又道:“你去了就说,温宜公主夜啼,嚷着要见皇阿玛。若皇上不在,便请留守在那里的太医过来,无论如何,你要进去见到太医。”   襄嫔越听越是心惊:从前皇上在别处过夜,皇贵妃脾气上来了便要请过来,这倒也没什么,只当她使性子。可是为何要拿温宜做借口?难道她一个皇贵妃的名号还不如公主的吗?更何况,好端端的,存菊堂为何会有太医?这……这一切,莫非又是皇贵妃的计策?   她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年世兰幽幽说了一句:“若此事事成,温宜公主的玉牒便改在本宫名下。从此以后,她便不是一个小小的嫔位所出,而是皇贵妃所出。皇后无所出,将来温宜出嫁之时,本宫会求圣上恩典,给她一个固伦公主的封号。你,为了女儿,可想清楚了。”   襄嫔后脊梁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汗:如此厚利,简直……简直如同自己此生就到尽头,皇贵妃将一切后事都已安排妥当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   存菊堂到底有什么秘密?   到底该不该听她的呢?   她思量的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可是到了最后,为了女儿的前程,明知存菊堂已是龙潭虎穴,她也不得不闯!   及至到了存菊堂外,她不顾采月的阻拦,冲进内室,看到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忽然想放声大笑。   竟是此事!   竟是……如此荒谬之事!   她竟这样撞破了皇家秘辛,皇上为报颜面,必会将其灭口。   皇贵妃好算计啊!   次日,存菊堂惠嫔暴毙,敬妃禁足,咸福宫上下所有宫人全部仗毙。   又半个月,襄嫔病体日见沉重,温宜公主侍奉跟前,没几日,襄嫔也殁了。   听说,太医院的温太医在下值回家的路上遇到强人,身首异处了。温家闻此噩耗,二老先后离世。温家意欲搬离京城,可是在回乡途中,竟也遭到了和温太医同样的强人,温家上下,竟无一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心血来潮开了此文,也是因为看了几篇凉凉的同人,很不过瘾。好些凉凉同人都把我家凉凉写成什么样儿了!一点也没有快意恩仇的爽利劲儿。   这一篇,大家觉着还差强人意吧?      ☆、甄玉娆   甄嬛因沈眉庄与温实初之死,忧思成疾,又因中秋夜被群猫所惊导致早产。生下双胎刚好是一男一女,皇上大喜,称之为“龙凤呈祥”,当即便晋菀嫔为妃,是为熹妃。满月那日,熹妃晋封,好不热闹。   皇上更为了让讨她欢心,特旨让她唯一的亲人甄玉娆进宫相伴。甄嬛果然开怀了些,可是看到玉娆渐渐长大,她的亲事便成了甄嬛心头的一根刺。   直至今日,甄氏犹是罪臣,听玉娆说,在甄家旁支家族生活,旁支虽碍着菀嫔有宠不敢怠慢,可是暗地里却对她极为冷淡。旁支的几位姐妹也因为姓甄而不能嫁入高门大户,何况玉娆还是在行者库呆过的。   甄嬛思量再三,决定请皇上为甄家翻案,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确实有罪,可是“反书案”根本就是莫须有,是瓜尔佳鄂敏陷害!   可是她忘了,这件案子是皇上圣裁,如今才过了几年就要翻案,不是明摆着说皇上当初断错了案吗?新帝继位尚且“三年不改父道”,她竟要一个帝王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难道她不知皇上是从不曾犯错的吗?   果然,皇上心中略有不满,待她再提及此事时便说:“此事恐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瓜尔佳氏联络群臣反对,上谏说朕因宠失正,”   祺贵人之前被禁足,后因中秋团圆夜被皇贵妃放了出来,没想到一放出来就乱咬人!甄嬛心中愤恨,带着些怨气说道:“其实皇上未必不知道,当年臣妾母家之事,大多与瓜尔佳氏有关,如今瓜尔佳氏怕皇上查到他们头上,所以才如此反对。皇上,请您也要为弘曕着想,总不能让他的外祖父永远都是罪臣啊!”   皇上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绿玉扳指上,说道:“祺贵人在宫里并无什么大错,瓜尔佳氏一族也暂时无隙可查。若贸然翻查过去之事,只会让朝堂动荡不安。”   甄嬛明白其中道理,但如今的瓜尔佳氏和当初的甄氏有何区别?甄氏能被人扳倒,瓜尔佳氏亦然。她垂下眼睑,道:“臣妾可以等。”等到祺贵人犯错,等到瓜尔佳氏犯错,等到终有一日,甄家沉冤得雪!   皇上只是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这一日,皇贵妃和温宜在御花园散步,远远瞧见甄嬛也在,似乎正与慎贝勒说话。   温宜眼见,指着慎贝勒说:“是二十一叔。”   皇贵妃笑问:“温宜想去与二十一叔玩吗?”   “好啊!”   皇贵妃便带着温宜向她们走去,还未走到她们身边,就见一身穿妃色衣裙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挽着甄嬛的胳膊,娇嗔道:“长姐叫我好找,再不回去,弘曕可要哭了呢!”   慎贝勒见她容貌出挑,衣料上乘,见了他也不行礼,只当哪个宫里的答应,便问:“这位小主未曾见过,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甄玉娆冷眼望去,道:“难不成略平头正脸些的,都要嫁给皇上嘛?我偏不是!”   甄嬛忙道:“什么嫁不嫁的,贝勒切莫见怪,这是我娘家小妹,小妹不轻易出来走动,难怪贝勒觉得眼生。她不懂规矩,还请贝勒不要见笑。”又低喝道:“还不见过慎贝勒!”   甄玉娆早就知道,能与长姐说话的定是宫中之人,不是皇子就是王爷。   当下便对慎贝勒盈盈一拜,起来时口中却不服软,挑衅的说:“难怪王爷错认了我,宫中略有些姿色的,都是受皇上雨露恩泽的。”   甄嬛不想妹妹的嘴巴如此刻薄,又斥一句:“玉娆,越来越放肆了。”   慎贝勒觉得十分有趣,笑道:“姑娘如此心高气傲,连皇兄的富贵都不看在眼里?”   甄玉娆冷哼道:“我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不愿入宫门侯府半步。”   慎贝勒忙道:“失礼,是我错看了姑娘。”   甄嬛看着眼前这两人,心中一动,笑道:“小妹口无遮拦,贝勒切莫怪罪。”   甄玉娆见好就收,拉着甄嬛的衣袖低声道:“走吧姐姐。”   甄嬛正要告辞,却听斜地里一声冷哼:“甄小姐好大的口气呀!敢问您是什么金枝玉叶,也敢挑拣爱新觉罗家的男人!”   甄嬛一惊,忙拉着玉娆跪下:“嫔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妃倨傲的看着她的头顶,冷冷道:“本宫安不安,要看熹妃你安分不安分了。”也不等她起来,厉声说道:“皇上准你小妹入宫陪伴,是看在你为皇家诞育子嗣的份儿上,不是让你们甄家骑到皇室头上来作威作福的!”   慎贝勒正要为甄家姐妹辩解两句,皇贵妃却已先一步向他说道:“贝勒放心,今日之事,本宫一定会禀明皇上,不会叫贝勒委屈的。”   她上前一步,两指捏着甄玉娆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样如夏花绚丽的脸,心中一阵厌恶。冷笑道:“你既如此清高,看不上宫门侯府之人,那本宫就成全你,让你与匹夫草草一生吧!”   甄嬛大惊,哀求道:“娘娘恕罪,小妹只是一时口快,并不是真的要……”   皇贵妃打断她,说道:“这可是你小妹亲口说的,熹妃怎么就不知道成人之美呢?你这个长姐,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当下,也不听她废话,牵着温宜的手走了。   温宜嘟着小嘴儿,不满的说:“那个姐姐看着漂亮,温宜还想找她玩儿呢,没想到竟然看不起我!”   皇贵妃停下脚步,弯下腰来对她说道:“温宜,你记住,你是我年世兰的女儿,是上了玉牒的皇贵妃之女,未来唯一的固伦公主,没人敢看不起你!谁若看不起你,你便告诉本宫与你皇阿玛,我们定会为你做主。”   温宜从小养在她身边,对她自然十分亲近,当下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女儿记住了。”   皇贵妃这才笑了笑,拉着她的小手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去了。   皇上自然而然的从温宜口中听到了甄玉娆的惊人之语,皱眉说道:“甄家教女无方,一个浣碧如此,一个甄玉娆也是如此,好在熹妃不似她们。”然后让赵全保传了戒尺、铜镜和《女则》给承乾宫,要熹妃好好教导小妹。   年世兰笑道:“甄远道本身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连罪臣之女都敢纳,还让自己的外室女伺候嫡女,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都不奇怪了。更何况,甄玉娆前几年都在辛者库,怪道学得蛮横,整日里把嫁不嫁的挂在嘴边,没得让人害臊!”   皇上还未见过甄玉娆,不知道那又是个长得像纯元的,所以才会给予警示。皇贵妃虽这么说,他碍着熹妃的面子,不便多说。   年世兰瞧着他,嗤笑道:“听说,皇上要给甄远道翻案?”   皇上默了默,半晌后方道:“甄远道确实有罪。”   得,年世兰了然,原来他在糊弄甄嬛呢!   那就让她到死都是罪臣之女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写的急好多虫子,谢谢吃货君的细心阅读。   ☆、会审   祺贵人请了甘露寺的姑子进宫来讲经,丽嫔在皇贵妃跟前不屑的说:“就他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请再多姑子讲再多经也是枉然!我瞧着,到像是请进来凑热闹的。”   祺贵人已经出动,看来,距离她告发熹妃私通为时不远。年世兰睁开眼睛,摸着指甲上刚刚染就的凤仙花汁,悠悠说道:“这宫里,确实要有一场热闹要瞧了。”   “真的?什么热闹?”丽嫔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前些时候本想看惠嫔的热闹,谁知皇上下了缄口令,谁也不许议论惠嫔。自甄嬛生下龙凤胎至今,都小半年了,无聊之极。   年世兰微微一笑,说:“急什么,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丽嫔脸上的神色跃跃欲试,年世兰嗤笑,然后叫来周宁海,如此吩咐了一番。周宁海会意,拿了令牌出宫准备去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春光烂漫,祺贵人带着一脸的志得意满进了翊坤宫,跪下说道:“皇贵妃娘娘,嫔妾要告发熹妃,还请娘娘让后宫贵人以上者都到此处来,看一看甄嬛那贱人的真面目。”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吗?   年世兰盯着她,道:“事关重大,祺贵人,你可想清楚了?”   “是,嫔妾已经想清楚,也查清楚了,还望娘娘做主。”她只知道扳倒熹妃,让熹妃不再查当年甄家之事,那么他们瓜尔佳氏就能高枕无忧了。   年世兰对颂芝使了个眼色,颂芝便吩咐下去,让人把敬妃、熹妃、丽嫔、欣贵人、宁贵人都请了过来。   人都到齐之后,皇贵妃才问祺贵人:“祺贵人,你要告发熹妃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祺贵人站起身,草草行了个礼,道:“嫔妾要告发熹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皇贵妃怒道:“祺贵人,宫规森严,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她密切关注着熹妃,发现她在方才祺贵人说道“私通”二字时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手狠狠攥住桌角,显得十分紧张。   祺贵人仰头说道:“嫔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这毒誓一说,众人都齐齐色变,唯有宁贵人冷笑道:“我还以为什么毒誓呢!生死之事谁又能知,以此虚妄之事赌咒,可见祺贵人并非真心。”   年世兰眉头一皱,冷冷划过宁贵人的面庞,心道:她什么时候与甄嬛结成一党了?再仔细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这大约便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她倒是心胸宽广,想她年世兰前世因皇上宠爱甄嬛,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哪里会帮她!   再说,熹妃生产时她宁贵人唆使群猫攻击,若不是熹妃命大,那两个孩子能否存活都未可知。   她在这边思量,祺贵人又发了个毒誓,竟是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的。想起前世后来瓜尔佳氏一族的下场,年世兰不由看了她一眼,道:“好了,本宫知道你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既然你如此肯定,那就说说,与熹妃私通之人,到底是谁?”   祺贵人却支吾了两句,说道:“嫔妾也不知道……”   宁贵人嗤笑一声,说道:“这可真真儿是笑话了,你要告发熹妃,却不知熹妃的奸夫是谁?祺贵人,你是觉着日子过得无趣,拿我们来消遣的吗?”   祺贵人面色涨的赤红,道:“嫔妾不知,是不知熹妃的奸夫到底是一人还是两人!”   敬妃轻咳一声,用帕子掩住了嘴角,低声道:“说得什么胡话!”   年世兰暗暗颔首,看来这一次祺贵人在她的提点下,没像前世那般鲁莽,而是把重点放在了甘露寺和凌云峰。她心中笃定,问祺贵人:“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什么意思?”   祺贵人深吸一口气,说道:“皇贵妃稍坐,容嫔妾慢慢说来。嫔妾之所以说不知奸夫何人,实在是熹妃她……生性□□,不知廉耻!她在甘露寺修行,却不忘勾引青梅竹马的温实初!后来又见温实初不过一介小小御医,满足不了她的私欲,后前往凌云峰时,又勾上了已故果亲王!”   “放肆!”年世兰还未开口,宁贵人竟已先声夺人,怒目而视。   年世兰凉凉的瞥她一眼,颂芝斥道:“宁贵人好大的架子,皇贵妃在此,你怎敢目中无人!”   “祺贵人胡言乱语,竟拿逝者来说话,不足为信。”宁贵人狠狠咬住嘴唇,目光刀剑般刺向祺贵人,好像若她再诋毁一句她的心上人,便要过去拼命一般。   年世兰撇撇嘴,示意颂芝去请皇上,然后对祺贵人说道:“宁贵人所言也有些道理,毕竟温实初和先果亲王都已不在人世,你若要告发,可要拿出证据来。”   祺贵人忙道:“嫔妾自然是有证据的!虽然这两人都不在了,但最大的证人还在,就是熹妃所生的一双儿女!”   这时,外面忽然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迎,祺贵人首先跪到了皇上跟前,说道:“皇上来了就好,还望皇上秉公决断,还后宫一个干净。”皇上在来时早已听到了风声,当即一个耳光打在祺贵人脸上,祺贵人被打倒在地,仍倔强的抬起头,说道:“皇上若偏颇熹妃,臣妾死也不瞑目!”   皇上眯起眼,沉吟半晌,道:“好,朕便听你一言,若有虚假,朕灭你全族!”   祺贵人笑了两声,回头望着熹妃,说:“臣妾已用瓜尔佳氏全族起誓,不知熹妃敢不敢拿一双儿女起誓呢?”   “荒唐!”皇上怒喝一声,“熹妃所生的女儿乃皇嗣,你好大胆子!”   祺贵人冷笑道:“是不是皇嗣,还未可知!”   皇上抬脚就要往她胸口踹去,皇贵妃忙道:“皇上息怒,稍安勿躁,既然祺贵人口口声声怀疑皇嗣,不如将此事查个清楚,也好还熹妃一个公道。”   皇上忍了又忍,到了上座坐下,道:“你有什么证据,呈上来。”   祺贵人也算下了些功夫,先证明甄嬛与温实初的关系,请来了甘露寺的住持——若请的是静白,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倒是一向为老好人的住持说得话让人相信。而住持也证明了温实初的确常去甘露寺,不过为了证明温实初只是去看病,还披露出那时候除了温太医,还有一位叫做阿晋的小厮时常过去。   祺贵人嗤笑道:“阿晋?不就是已故果亲王的小厮么?”   皇上捏着碧玺手串的手蓦然收紧,祺贵人又道:“熹妃不愿承认,奸夫也都已离世,唯有身边之人还能问出话来。人都是贱皮贱肉,不若严刑拷打阿晋和当初陪着熹妃离宫的崔槿汐,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都望着皇上,皇上却望着甄嬛,问道:“你有没有?”   甄嬛跪下,泪流满面:“臣妾没有……”   皇上闭了闭眼,正要说信她之时,皇贵妃忽然说道:“为保皇嗣清白,皇上不如让夏刈带着粘杆儿处的人去打听打听吧!”   “粘杆儿处”四字一出,众人都大惊失色,皇上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说道:“去传夏刈。”   皇贵妃冷眼瞧着熹妃仿若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若不是有宫女搀扶,只怕就要瘫软在地了。她冷冷一笑,对祺贵人说道:“你可还有证人?”   祺贵人立马精神抖擞的说道:“有!请皇上传内务府副总管小印子!”   小印子这颗棋子,终于用上了。   小印子一来,就把熹妃与已故果亲王在圆明园第一次见面,已故果亲王调戏赤足的熹妃;又有熹妃第一次小产,两人在月下吹笛聊心事;还有在桐花台相见探讨夕颜此花种种,全部交代了出来。   皇上越听面色越是青黑,猛然起身,缓缓环顾四周,沉声说道:“除皇贵妃、熹妃、祺贵人,其他人全部退下。”   年世兰了然,看来皇上今儿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时不会罢休的了。   待闲杂人等都退出翊坤宫,周宁海和夏刈也回来了,两人已控制住阿晋和崔槿汐,没有送往慎刑司,直接送去了粘杆儿处。粘杆儿处的刑罚,可比慎刑司要厉害的多。   夏刈回来除了带回消息,还带回来一个刻嫦娥奔月的梨木长方盒子,呈上说道:“这是奴才在果亲王府的书房暗格中找到的,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亲手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摞书信和一张画卷,打开画卷,画的正是甄嬛!再一一打开书信,他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发抖。   皇贵妃瞧了两眼,低声念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忍不住笑了两声,又道:“还真是情深意切,你侬我侬呢!”   皇上怒极,翻阅书信的动作大了些,又从里面掉出张红纸包,皇贵妃捡起红纸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合婚贴,上面写的正是允礼和甄嬛的八字。   “贱人!”皇上恶狠狠的看着熹妃,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对朕!”   “皇上……”熹妃被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几乎当场昏厥,为今之计,定要保住允礼的一双儿女啊!   谁知祺贵人又道:“熹妃不光与果亲王有□□,就连那一双儿女也极是可疑,如若皇上不信,就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给六阿哥和灵犀公主请脉,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早产儿!”   甄嬛产子时,龙凤胎对外说是七个月的早产儿,实际上已然是九个多月了,的确不是早产。当时产子时温实初虽然已死,但他的徒弟卫临已被熹妃收买,所以当初并没有爆出龙凤胎之事。   皇上想起从前熹妃为麝香所害,冤枉了年世兰,也是请了太医院太医会诊的。当即,他命人把太医院所有太医和六阿哥与灵犀抱来。   熹妃早已如一滩烂泥,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会诊结果,果然龙凤胎不是早产的,卫临还未被用刑,就已招供自己是被收买的了。   至于这俩孩子到底是温实初的还是果亲王的,却不知道了。   皇上的眼神又毒又恨,牢牢盯着正熟睡的六阿哥,忽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皇上的身子一软,徐徐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一段了!祺贵人的战斗力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啊!   ☆、大结局   甄嬛暂时被押往冷宫看守,皇上晕了过去,太医们日夜不歇的守在养心殿。皇贵妃和敬妃等轮流侍疾。   三日后,皇上终于醒了过来,太医忙请来皇贵妃。   皇贵妃跪在榻前,低声问道:“皇上,您觉得如何?”不过短短三日,皇上竟似乎老了十多岁。其实,在上回惠嫔和温实初之事时,他便已怒急攻心,只是他对惠嫔情谊不深。而这次熹妃的事,狠狠在他心口剜了一刀。   “甄嬛……”皇上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   皇贵妃忙问:“臣妾已将熹妃打入冷宫,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喘了几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杀了她!千刀万剐!”   皇贵妃却道:“此乃秘辛,不可外扬。凌迟处死,麻烦了些。”顿了顿,又道:“不过,臣妾听说,熹妃曾以‘人彘’的典故将富察氏吓疯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就听皇上厉声喝道:“那就让她尝尝‘人彘’的滋味!”   皇贵妃唇边带笑,又问:“那不知灵犀公主和六阿哥该如何是好?”   “他们算什么公主!什么阿哥!不过是野种,是野种!”皇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喊了两声就喘不上气来,皇贵妃忙叫太医进来,太医给他塞入一颗药丸,他才慢慢好些。然后闭上眼,吐出两个字:“扑杀。”   皇贵妃一怔,他是想效仿秦始皇吗?   圣意已下,再无转圜余地,皇贵妃领了圣旨,坐上步辇,浩浩荡荡的往冷宫而去。   甄嬛早已褪去往日荣光,蜷缩在冷宫阴暗的角落里,就连皇贵妃驾到都不想迎接。   年世兰眯起眼看这个曾经登上后宫最高处的女人,这个曾经送她往鬼门关而去的女人,这个和她斗了两辈子的女人。   “你终于来了,”角落里,传来嘶哑的嗓音。   甄嬛缓缓抬头,年世兰看到的是一个容颜暗淡,眼神如死灰般的憔悴之人。而不是那个或清丽或浓艳总是自信满满心怀斗志的女子。   “本宫来宣读圣旨,甄嬛,还不快跪下接旨?”   “哈哈哈哈……”甄嬛仰天大笑,笑过之后却又大哭,“如今我既已落到这般田地,还要我谢主隆恩吗?圣旨?他这皇位还不知如何得来的呢!”   皇贵妃居高临下,轻蔑的望着她,淡淡道:“不管他的皇位如何得来,如今他就是皇帝,他要你死你就得死!他要你生不如死,你也只能……生不如死!”   甄嬛冷哼一声,仰起脸问:“圣旨呢?念来听听,是要我身首异处,还是处以极刑。”   “都不是,”皇贵妃笑容温和,她原本乃是凌厉之人,这么温柔的笑着,让人只觉说不出的诡异。“皇上到底顾念着你呢!舍不得你死。”   甄嬛一愣,皇贵妃却已开始宣读圣旨了,听罢,甄嬛又大笑起来。   的确舍不得她死,而是要叫她生不如死。   人彘!   竟然要把她做成人彘!   周宁海已命人把酒缸抬了进来,四名孔武有力的太监上前扭住了甄嬛的肩膀,又有两名掌管刑狱的太监带着刀具进来。   那些个刀具一字在桌上排开,发出黯哑的光芒。   皇贵妃低眉把玩着护甲上的红宝石,忽而悠然说道:“你可知你与允礼那一双贱种,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甄嬛瞪大了眼睛,皇贵妃冲她嫣然一笑:“你知道什么是扑杀吗?”   在她的示意下,周宁海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所谓扑杀,就是将婴儿捆在麻袋里,从高处扔下,狠狠砸死!若一次不死,便多砸几次!”   “啊——”甄嬛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张牙舞爪的想要挣开钳住她的太监,毫无章法的往前划拉着,“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皇上仁慈,先送你一双儿女下去与他们生父团聚,至于你,过些日子也可见到他们了。只是到时候血肉模糊,不知能不能相认。”皇贵妃一抬手,刑狱太监拿着刀子向甄嬛走近。   如此血腥场面,外人不宜在场。   皇贵妃转身,扶着周宁海的手,缓缓走出冷宫。   晚霞漫天,五光十色如斑斓的锦缎。她在后宫最恨的一个敌人,终于被她斗倒了。   甄嬛被做成人彘之后五六日,才流尽鲜血而死,她既已死,后宫如一潭死水般,再无半点波澜。   期间,甄嬛之妹甄玉娆被遣送回甄家旁支,提起她曾口出妄言,皇上怒道:“她既瞧不起人,那就遂了她的心意,将她赐给城门外的乞丐吧!”   俗话说“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甄玉娆再也不能如前世般嫁入慎贝勒府邸为嫡福晋了。其实早在甄玉娆那番话传出宫中时,慎贝勒生母陈太贵人就请皇贵妃帮允禧相看了适龄秀女,正是佐领祖建吉之女祖氏。   皇上的病断断续续的,过了夏天才好,但也已伤了根本,秋冬时节,也常吃着药。   雍正八年即将过去,这时候却又传来一噩耗。   果亲王唯一的儿子弘潼贝子夭折。   “怎么回事儿?”皇贵妃问周宁海。   周宁海偷偷瞧了她一眼,说道:“说是在自家庄子上媳冰,不知怎的,冰面上忽然开了个大口子,贝子就这么掉了下去,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然……冻得青紫,没救了。”   皇贵妃怔了好半晌,叹道:“不想竟连累了孟侧福晋,她们母子实在无辜。替我送去奠仪吧!颂芝,扶我进去抄写经书,回头给那孩子烧了去。”   她知道皇上心眼儿小,要报复,只是没想到会报复在弘潼身上。呵呵,可怜那孩子投错了胎,不该托生在果亲王府。   只是她抄完经书出来,问周宁海:“宁贵人那可知道消息了?”   “这……恐怕还没……”   皇贵妃微微一笑,道:“她一往情深,怎能不知果亲王府这一脉竟就此断了呢!”   周宁海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千儿:“嗻,奴才明白了!”   皇贵妃勾了勾唇畔,继续为过年做准备   除夕夜宴,纵然歌舞酒菜无一不少,皇上还是兴致缺缺,提不起劲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皇贵妃扫了一眼座下两旁,妃位空虚,嫔位空虚,贵人也不多。倒是常在、答应末流居多,她寻思着,过了年,是不是晋一批人上来。   这时,宁贵人起身,笑容款款的说道:“皇上,今日除夕,臣妾敬您一杯。”然后离开座位,亲自端着一杯酒到了皇上跟前。就着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后递到皇上面前。   这是极不合规矩的,又像是种引诱。   皇上“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还残留在杯沿处的胭脂,不仅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还接过宁贵人的酒杯,一饮而尽。   皇贵妃扶着他的肩膀,笑道:“皇上喝的快,小心醉了。”   “无妨!今儿高兴,大家……也都要尽兴。”皇上站起身,举杯向众人致意。   座下之人纷纷起身,恭贺新禧,恭祝圣上金安,还未谢过万岁,就见皇上面色忽的变得紫黑,张着嘴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皇贵妃等人还以为皇上又犯病了,却见宁贵人也吐出一口血来,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指着皇上骂道:“昏君!你这残杀手足的昏君!我要……替他报仇!”   皇贵妃当即大喝:“来人,宁贵人行刺,快将她拿下!”   殿中纷乱一片,喊侍卫的喊侍卫,叫太医的叫太医,哭皇帝的哭皇帝……及至安顿下来,皇上已在濒死状态,而宁贵人早已自尽。   赵全保在皇贵妃耳畔低声说道:“事关重大,娘娘快召集各位宗亲和内大臣入宫吧!”   皇贵妃恍然大悟,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让周宁海拿着自己的令牌出宫安排。   子时将至,皇上气若游丝,毫无醒转可能。   张廷玉等入宫之后,九门被封,只许出不许进。   次日,雍正驾崩,张廷玉宣读大行皇帝遗诏:皇贵妃所出四阿哥弘历登基。   静鞭声起,礼炮齐鸣,身着太后礼服的年世兰,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皇上他……真的去了?”她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颂芝低眉说道:“今儿是大年初三,先皇已去了有三日了。”   许久,年世兰才叹道:“真快呀!”   她还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他可是皇上啊!怎么会因为一小撮鹤顶红,就丢了性命呢?   她还以为自己仍需部署一番呢!   谁知……他竟就这样死了。   这后宫再也没有谁敢掌管她的生死!   再也没人敢威胁年家的存亡!   她是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年氏!   这一生,总算没有白白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来得太快我措手不及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